我喜欢秋天,最喜欢秋天,陈年说他也喜欢。秋天的风凉得幽幽微微,这时节的空气我愿意多呼吸几口。连床单都比平日更觉清爽,我躺着,趴着,手蹭过陈年的手,胳膊蹭过陈年的胳膊,他的肌肤也是宜人的凉。有时我睡姿任性,爱把腿架在陈年的腿上,觉得这样舒适,竟忘记放下来,翌日早陈年起来就要蹬着麻木的腿佯作抱怨,我便陪着笑去替他揉捏几下。
陈年攀着梯子上来,说,怎么还没躺下?看一眼钟,近十二点,我赶紧钻回被子里。陈年也躺下来,脸上略显疲惫。他对我说,明明可以多睡会儿,偏要陪我熬夜。他知道我是等他。从他念了高中,放自习回来还要在书房待到很晚,我即便先上阁楼,也一定要等他上来才肯睡。我觉得陈年实在辛苦,夜那么黑那么长,我不忍心把他独自丢在没有体温的功课里。更紧要的是,我很想陈年。我对陈年说,哥,秋天了。他嗯了声,很快疲倦就将他拖进梦里。所以我讨厌高中,高中偷走了我和陈年的秋天。现在的我们,哪里还奢望在凌晨爬上山冈,踩着野草的露水,守候一片天和一抹风呢?课业繁重,陈年又刻苦,尽管我们是朝夕相见的家人,而且同榻而眠,却失去了说话的时间。母亲总会说,去去,别打扰你哥。我悻悻地,甚至嫉妒起他的同学,能比我和他说更多的话,比我见到更多模样的他。我只好在夜里等,母父都已经睡了,但我会为他醒着。我争来片刻相会,看一看他的倦容,又不忍多话,于是只言片语都成零光片羽。我有时噩梦,梦见校园成了浓密厚重的蛛网,我拼命剥开,寻见的陈年已经干瘪。
逢上母亲和父亲都出差的日子,我像透了一大口气,又生出一种家中只剩我和陈年相依为命的幻觉。迷人的幻觉。估摸着陈年快下自习的时间,我就到厨房热一热饭菜,或是煮些饺子面条之类,给他当宵夜。大人不在家,给我们多留了些伙食费。有时我放学回来也会自己做晚饭。陈年近来胃口很好,读书用功更容易饿些,回来总是要吃宵夜的。
隔天便是周末,我的功课一旦完成,再不肯多留半分心思,因此携了本小说躺窗户边翻阅。看一眼窗外,秋高气爽,再看一眼书房,想不出谁能像陈年这样自觉,埋首苦读,依我看,早晚成书呆子。唉,真是误了这好秋光。手上小说是家里的老古董,这些存货看了百十遍,又无钱添新书,再翻也熟稔到无趣,于是看着看着就盖在了脸上,去赴那周公之约。
我才意识到那是泪珠。身体知觉在梦里往往是放大的,梦外淅沥,梦里可能已经滂沱。我试图回想,却闯进浓雾,只好如实回答:记不得了。一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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