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镇的梅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月有余,青石巷的石板缝里生满墨绿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木气息。王宁立在百草堂的雕花柜台后,望着门外蜿蜒如蛇的长队,眉头拧成了川字。竹帘外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孩童的啼哭,混着药罐沸腾的咕嘟声,在阴雨中发酵成压抑的愁绪。
他素白的长衫下摆沾着几处药渍,腰间系着的沉香木药牌随着动作轻晃。三日前那场义诊后,求诊的百姓就没断过,皆是自汗、盗汗之症。最棘手的当属郑钦文,这个清瘦的书生因连日苦读,如今已是面如金纸,浸透冷汗的青衫从未干过。
“哥,又有人晕倒了!”王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慌乱。十六岁的少女扎着双髻,鬓角还沾着晨露,粗布短打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常年采药晒出的小麦色肌肤。她身后两个村民正抬着担架,担架上的妇人面色惨白,衣襟湿得能拧出水来。
王宁快步上前,指尖搭上妇人腕间。脉象虚浮如游丝,再掀开衣襟,胸口的汗巾已然湿透。“还是气虚盗汗。”他喃喃自语,余光瞥见药柜角落积灰的陶罐。那是去年收粮时,农户送来抵药钱的浮小麦——那些干瘪的颖果,此刻正静静躺在陶罐里,泛着黯淡的光泽。
医书上说,浮小麦味甘性凉,归心经,能益气除热止汗。可这味药材太过寻常,平日里鲜少有人问津。王宁摩挲着陶罐边缘,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百草皆为药,贵贱无分别。”他心头一动,转头吩咐:“阿雪,去把张阳药师请来,再备二十斤浮小麦。”
消息不胫而走。孙记药铺内,孙玉国将茶盏重重砸在檀木桌上,震得青瓷茶托发出脆响。这个身着玄色绸缎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右耳垂着一枚赤金耳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王宁那小子居然盯上了浮小麦?”他冷笑一声,“刘二狗,去麦田走一趟,别让他得逞。”
刘二狗搓着瘦骨嶙峋的手,绿豆眼一转:“掌柜的放心,我保证让那些浮小麦烂在地里!”他转身时,藏青色短打的后襟扫过药柜,带落几味药材。
三日后的清晨,王宁带着王雪和林婉儿踏入麦田。林婉儿身着月白劲装,腰间软剑若隐若现,乌黑长发束成高马尾,发间别着一枚青铜药锄状发饰。这个寡言的女子总爱站在暗处,可每当危险逼近,她腰间的剑便会化作一道寒芒。
“哥,你看!”王雪突然指着麦垄惊呼。晨雾中,几株麦穗明显比旁的低矮,结出的颖果干瘪皱缩,在风中轻轻摇晃。王宁蹲下身子,指尖拂过麦穗,感受到不同于饱满麦粒的轻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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