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停笔时,墨线勾勒的正是湘州城西的街巷,某处老宅用笔画了个圈。
"城西茶寮的掌柜,"崔哲声音压得极低,"是陆相儿时的玩伴,私交甚好!陆相腾达时,将湘州老宅交由他打理。"他指尖划过图上蜿蜒的青石板路,"若婆婆真与陆氏有关,那茶寮...怕是第一处要去的地方。"
三日后的湘州城飘着细雨,乐安的青骢马停在"陆记茶寮"门前。褪色的酒旗在风里晃出"湘妃绿"三个字。
此外南都的小蝶和希安在秘密调查周明谦和陆文焕,可安则去了颍州城调查王承业。
世子总觉得他们的死有些蹊跷,他们仨的死亡时刻间隔很短,而且颍州知府王承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都,地方官员没有朝廷召令私自前往南都是得治罪的。
世子捏着三封被夜风揉皱的密报,案头铜漏滴答作响,将丑时三刻的烛影切得支离破碎。周明谦在官道、陆文焕在书房、王承业在巷口,三张验尸格上的朱砂批注像三枚钢钉,将“醉风楼”三字钉在舆图中央——那是几日,三人最后密会的地方。
“离楼,毙命,断气。”世子的指尖划过三行死亡时间,烛火突然被穿堂风掀得歪斜,将“醉风楼”的阴影投在颍州舆图上,恰好覆盖十七年前三人任职的官署旧址,“比更夫打更还要准的死期,倒像是有人拿着生死簿勾魂。”
铜漏突然卡壳,世子再次盯着三行死亡时间:周明谦死在官道,对应醉风楼散席时刻;陆文焕亡于书房,正是他往常批阅公文的时辰;王承业断气在巷口,那条路是他去城南私宅的必经之道。三个死亡地点连起来,竟与颍州破庙的三进院落方位分毫不差。
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南都,横水镇
盛夏的日头将青石板烤得发烫,蝉鸣像被火炙烤的丝线般刺耳。驼背老叟拄着拐杖立在秦王府朱漆门前,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月牙。灰麻布衣被晒得皱如枯叶,破洞处露出嶙峋的关节,露趾草鞋沾着未干的泥浆,左眼角三缕皱纹蜿蜒如夕颜藤蔓,腰间半片开裂的龟甲随着喘息轻轻摇晃。
铜环叩门声惊飞了檐角灰雀,片刻后门扉吱呀半开。老叟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如破锣:“劳驾,讨口水喝。”苏姨眯起眼睛打量来客,瞥见对方腰间褪色的龟甲,觉得甚是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身取来粗陶水罐。罐中井水混着几片浮在表面的薄荷叶,老叟仰头饮尽,喉间发出畅快的咕咚声,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洇湿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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