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安帝本应当在御书房，等着沈长清的到来。

何公公心口一痛，差点没背过气去，他颤颤巍巍指着那些早早投了诚，又或者本就是被渗透了的叛徒，想要痛骂，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何公公，他从这一刻起终于明白——成王败寇，事不可为。

那都是他带出来的新人，还只是十五六的娃娃。

他自言自语地重复这些话，一个曾经朝夕相处过的熟面孔见状，冷笑一声道，“就属这几个阉人哭得最凶，都说了投降者不杀，还一个劲儿地哭！我只好送他们去见阎王，省得再聒噪起来，扰了王爷心烦。”

他脸上渐渐淌了泪，跟着便泪如泉涌起来，他像个孩子那样又哭又笑，最后仰天大笑，一边笑一边涕泗横流。

他尽职尽责地喊着——他是司礼监掌印！

没有人叩首。沈长清微微低头默哀。

没有人叩首。沈长清向前踏出一步，笑问，“你家王爷在哪？”

没有人叩首。何公公忽然站起来，冲到那伙人中间，那些叛变了的锦衣卫纷纷拔刀，刺穿他躯壳，赋予他永眠。

那些人并没有刁难他，恭恭敬敬道，“长清君息怒，永安帝还活着，王爷说，您见了永安帝，就知道他在哪了。”

沈长清转身，笑了，“我不动你们王爷”。

“动你，我没有任何顾忌。”

入目的，首先是一地狼藉的书册奏折，然后才是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老祖宗…您来了…”那活物似乎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难堪，往角落里缩了缩，“颜家……对不起您……我颜安，没脸见您，却还是…还是想求您件事……”

“太祖临终前悔恨不已，是他……负了您……我……我……咳咳咳……”

沈长清知道永安帝放不下的，是他那几个皇儿，是颜家正统东山再起的希望。

“我…还有……还有一事相求…”颜安脸上滑落了一些黑红的东西，说不好是不是泪水，他艰难地，努力地，一字一句地对沈长清说，“您能不能……能不能杀…杀……”

颜安的眸子黯淡下去，他艰难地呼吸着，痛苦地活着，活得如此没有尊严，如此煎熬，却还得活着，直到丧钟敲响，勾魂使者到来，面无表情评判他一生功过，再将他打入地狱。

沈长清起身，心里没有太多悲痛，不过是有着一面之缘的小辈，他送走的人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

何公公死了，他需得再寻个引路人。

“长清君，请——”

“回长清君，我们家王爷只是看得通透人性罢了，王爷仰慕长清君已久，二位定能相谈甚欢。”

天空中又下起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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