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这一次又是靖远公小世子拔了头筹。”百里琪老先生捋着胡子不无赞叹,放下了手里刚从御前取回来的一大盒文书,指了指旁边的一小捆文件。
和其他京里的贵胄一般,纵使有家学,也送了来铃兰馆。一同来的自然还有几个庶出的哥姐。
百里胡杨接过,笑着对刚用了午膳的学生们道:“国子监又派了新议题。诸位,老规矩,来抽签儿。”教室内又熙熙攘攘起来。
“子鹤在荷塘边上小亭子抚琴,说正制了新曲,晚一点儿来。”无奈地说话的正是靖远府上的二小姐,陈苍野他爹姨娘生的婷婷花骨儿。
宁蕴心怀忐忑,眼波明暗如池边柳枝拂过的水面。
“哦?宫里又要我们撰文?”那人一身绫罗,看着新采的洁白的荷花。
陈苍野有一搭没一搭地扒光了一朵新莲。
“艳阳天的晌午,在这个亭子里。否则,下次的任何文书我将不再动笔。”说完,仍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琴谱。
这小子太懂得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陈苍野确实禀赋惊人,功课第一,蹴鞠第一,骑射第一;就连下了课去池塘边上赛钓鱼,他都能拿第一。宁蕴起初并无特别大的忧虑。
第二次,第三次,宁蕴在陈家诸多少俊的求情下都给他瞒了过去。第四次,宁蕴忍无可忍。
宁蕴是皱着眉,忍着满楼脂粉香进了去。陈芒野撂下一句家风有训,不敢擅闯,逃也一样跑了。她堂堂宁大学士的亲亲女儿,难道进这红粉窟就对了?
开头,她对陈苍野的印象是:清贵、高雅,淡然、疏离。靖远府出来的人都有一种掩盖不住的静美。他的几个哥姐都是馆里自成一种风格的风景,一来馆里就吸引了不少贵人的目光。
犹记得靖远公子弟到馆里那天,她随着百里胡杨去官道上迎接。陈苍野最后下马车,那一刹那全世界都是安静的。就连看到陈家前面三个公子模样后显得骚动的贵女们,都禁了声。
帷幕里若有若无的娇笑如同猫的毛发一样柔软、撩拨人。
宁蕴觉得自己傻,傻就傻在那会儿就已经感觉到了可怖的气氛和有了不祥预感。但是已晚了。
云雾四起,她在朦胧中看到了陈苍野玉石一样的身体轮廓。
宁蕴强行压住晕眩感:“四公子,馆里课业为重,请您回去。”
宁蕴竭力好生看着陈苍野。不,陈苍野的轮廓。
终究是宁蕴先开口:“四公子,还请您顾虑陛下圣目下的铃兰馆。”
威胁?
宁蕴微愠:“四公子,奴家哪来的胆子威胁您?只是陛下天威,铃兰馆人人敬服,哪怕重婴公主的小郡王,也是听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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