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向山峦尽头的北方,“等我不在,留你们孤儿寡母在乡野里,容易招虎狼。”
义母的背影乍离开屋里,义父立刻吩咐说,“小满,关门。我有重要话说给你听。”
“喊义母。”义父严肃地说,“这么大了,还喊什么阿娘!你是有自个儿亲生父母的。我不是你亲爹,只是你义父!记好了。”
义父满意地一点头,把炕头的瓷枕头搬来,揭开覆盖布套,伸手进去掏了半晌,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雪白纹银。
义父当即咳得几乎吐血。
“义父!”应小满知错立刻改口,替义父拍肩安抚顺气的同时委婉说,“义母她老人家虽然不喜欢你藏私房钱,但钱太多了,义母还是会欢喜的。咱们告诉她罢。”
他招呼应小满坐近,指着银锭道,“这五十两银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保管。如今银子还在,人却……唉,早不在人世了。”
应小满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眼泪却抢先一步落下
她忍着哽咽说,“去京城做什么,投奔亲戚么?眼下才入冬,路不好走,等开春我们再做打算罢。”
他长得又黑又壮,面相凶恶,乍看确实像山里的黑熊,如今人重病中,笑起来比平日更不好看。但看在应小满的眼里,天底下再没有比义父更和善可亲的笑容了。
棉布帘子从外掀起,义母捧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裹着满身寒气进来,迭声说,“快点趁热喝汤,再多吃点肉。看看你瘦成啥样了。”
应小满低头抹干净眼泪,怀揣着五十两银子回自己屋。
义母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瘦小的肩膀紧抱着义父,无措哭喊,“小满她爹!小满她爹!”
应小满哽咽一声,含泪上前抱了抱义父。
旁边的义母惊愕地瞪大了眼。
义父舒心地长吐出口气,安心闭上了眼。
他自己果然没能熬到开春。
“我的孩儿啊。”六七个陌生面孔不请自来,有男有女,为首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当先闯进灵堂,干嚎着就要抱住满身缟素的应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