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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一下。”他听见岳华浓说。“就快到了。不是说到终点了。是我们马上就走出这片树林了。然后会有一辆车在路上等。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一会。天亮之前,我一定把你送到江水深家里。”
忘忧牢牢地记住了这段冗长的解释。他并不是相信岳华浓的保证。他那时候已经学会不要相信任何人的保证,但岳华浓是唯一一个还愿意对他做出保证的人,纵然忘忧明白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江水深是谁?”他问道。
他发现提到这个名字岳华浓就笑了。这还是他这个晚上第一次笑。
“是我的朋友。他会给你治伤,教你念书,还会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
疲劳感还在。那样深重的疲劳像黏腻阴冷的雾气,积累在骨缝里从未散去。膝盖僵硬,小腿酸胀,像走了整整一夜。相比之下腹部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他知道他脏腑可能受创,被划破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头也昏昏的,但是离死还远。
江水深摸了摸他的额头。
“梦见什么了。”
“先生。”冬凌说。他差点就要道歉,虽然他这时候想不起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几个时辰前还在一起,江水深叮嘱他早一点回来。现在他觉得过了一百年,眼前人他都有些不认识了:江水深并不像平时那样不修边幅,眉头紧锁,好像担着沉重的心事。他目光是温和的,带一点关切的忧郁。这只因为冬凌现在是个病人。
“先生。”冬凌又说。他声音太小,江水深俯下身来想听清。冬凌搂住他的脖子,虽然牵动伤处立刻就让他眼泪飚了出来。他能感到江水深僵硬了一瞬,但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慢慢环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
“我没有杀人。”冬凌吃力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江水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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