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崔梅恩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发，阿斯在梦中砸吧砸吧嘴，把自己蜷成了更小的一团。

崔梅恩将他放在了走廊里一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自己也坐了下来，与他靠在一起。也许睡意也会传染，她在不久后也落入了梦乡。

她给阿斯带得最多的是食物：栗子、红薯、蛋糕、甜甜圈、烤鸡翅、炸排骨……几星期下来，阿斯明显胖了一圈，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也丰腴了一些，比第一次见面时精神了许多。

他们时常聊天。与漂亮的外表不同，阿斯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相当阴郁的人，内心最大的愿望是公爵和夫人一起去死——联想到他的成长环境，倒也不能责怪他。

在这座冷硬的古堡中，他无处可去、也无处可避，除了仇恨，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尽管阿斯一开始面无表情，还是被她描述的种种故事吸引住了。他趴在她的膝盖上，小腿一晃一晃，末了又沮丧地垂下来，说道：“可是我出不去。他们不会让我出去的。”

阿斯的小腿便又高兴地晃了起来。

刹那间，她在杂乱的线团上摸到了那个消失已久的线头，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拼凑出了答案：身处北方、生活奢侈的公爵，备受宠爱的“夫人”，长相与塞德里克惊人相似的男孩……

她并非是通过梦境与北境的某个男孩相识，竟是在梦境中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别怕，别怕，我没事的……”她安慰阿斯。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滚落，划过他苍白的肌肤，在过大的衣服上留下点点深色的痕迹。

“我不是！”崔梅恩赶紧否认，“我只是……可能要回去了。”

“回到森林里去，我不是林中仙女吗？”

“哎呀，你怎么哭得更起劲了……”崔梅恩哭笑不得。

同龄的孩子很少去了解“死亡”这个词的意义，阿斯却执拗地将其挂在嘴边。他好像天生就具有一种对死亡的畏惧和敏锐，这种敏锐让他痛苦不已，却无法逃避。

阿斯暗淡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急切地发问：“那我在未来还能见到你吗？”

“一言为定！”阿斯说。

“那你一定要等我啊！”阿斯说，“我会去找你的！你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