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一束从窗帘缝隙里流淌出的月光。澄澈的月光淌过地板和床铺，落在卧室中僵持的二人身上。

好一会儿后，少年终于放开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崔梅恩也不怕与他对视，她仰躺在床上，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在少年的注视下，礼物盒子大大方方地拿掉身上的丝带，还主动往收礼人的怀里跳去。这份礼物这样的坦率又大方，任谁也不会拒绝她。

黑发的少年冷哼了一声。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黑眸的深处却泛起一丝愉快，显然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他不再制住她，直起身子来，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服的纽扣。

“看来你还不至于蠢到被一丁点奉承冲昏头脑，”竖瞳的魔鬼把衬衫扔在一边，俯视着她说，“你已经将灵魂献给了魔鬼，如今不过是一具活的尸体。如果被别的人类发现了你的身份，他们只会把你绑上火刑架。”

魔鬼在崔梅恩的颈间低语：“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求我的。”

她是一位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魔鬼契约者。

她黑色的眼睛里溢满了痛苦与仇恨，在魔鬼玩味的审视中，她用嘶哑的声音哀求，恳求魔鬼实现她的愿望。

魔鬼从来不是大慈善家。跟所有故事里一样，崔梅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个代价便是她的灵魂，她也只能以此支付。

金色竖瞳的魔鬼静静地看着她，既不答应她，也不离开。他用一点点的怜悯和稀薄的希望吊着她，崔梅恩就只得拼命地抓住这一根救命稻草。

03小公爵

崔梅恩的手环绕住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他——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

魔鬼不快地眯起眼，崔梅恩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支起上半身来，听见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清澈且低沉，比之魔鬼甜美到让人愿意奉上灵魂的嗓音来说，这个声音多了几分人类的沙哑。

“深夜贸然打扰，十分抱歉。”小公爵平淡地说。听上去他对门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并非有意打搅二人的好事，“今天是仪式的日子。崔梅恩夫人，我在书房等您。”

“看来我们都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她说，她坐直身体，摸了摸魔鬼柔软的黑发，又摸摸她的脸，不再是心照不宣的挑拨，动作更接近安抚一只发脾气的野兽。

“你怎么敢……！”他愤怒地低吼，口中吐出一大串不属于人类语言范畴内的咒骂。

如果魔鬼念完哪怕其中程度最轻的一个，那么崔梅恩就会被撕成碎片，一丁点残渣也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