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朝范宁打招呼。
他的几束枯红鬈发被颜料污渍粘成硬壳,左手依然套着那副黄铜笔箍,皮带上绑有一束鼬毛笔筒,整个人的衣服连同帽子都是灰褐色的,像一整捆被风雨揉皱的亚麻布。
“文森特,你知道,我的工作几乎就没有过彻底顺利的时候。”范宁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弧度不大但显真诚。
这位为修道院提供了多年委托服务的壁画师,常在晚餐后现身外面的花圃,而其余的工作时间,他多半将自己挂在了某处高得吓人的建筑穹顶或外墙上。
“来两口?”文森特手中抛出一道弧线,“马尔凯山羊乳酪掺了新鲜无花果——你上次咳出的血比辰砂颜料看起来还贵!”
“被气得要死后的偶发情况而已,今天的情况更胜以往,而我的心态却好多了。”
范宁往门廊遮挡的角落里缩了缩,拆开油纸包,把锡管挤瘪,咬了一大口。
奶酪的浓郁香气顷刻间溢满口鼻。
刚开始是咸味和微微的辛辣,越嚼,则越是果子的酸甜和颗粒口感。
“最近十顿有八九顿都吃鹰嘴豆泥,我快对那玩意儿产生恐惧心理了。”范宁撇了撇嘴。
“马上又有一次进城采购耗材和颜料的需要。”文森特呵呵一笑,“我的来信请求已放到了波格雷院长的桌子上,到时候劳烦你继续做担保。”
“乐意效劳。”范宁顷刻间作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第二天,晨雾被马蹄踏碎时,范宁与文森特钻出了修道院的橡木车。默特劳恩城镇的石板路浸在昨夜的雨里,倒映着鱼鳞般的屋脊纹理。
这里可不比到处都是茅草屋的乡下,街道狭窄拥挤,曲曲折折,富裕家庭还建有二层小楼,底层的商铺或作坊一派热火朝天。
范宁悠闲地负手踱着步子。
对于一位17岁的年轻人而言,这是为数不多的正当“散心”机会,高墙之外的有限透气。
理论上,修士自然需要终身守院,但首席抄谱员因职责特殊,还是有一些“口子”可获特许。
比如,外交的任务——护送珍贵手稿给王室委托人时,可能留宿城堡数日,范宁去年就有过这么一次经历,也的确目睹了一些世俗宴乐的奢靡场景,其程度远在自己的家族之上。
还有,被差遣出去护送圣物,这种就更加属于“远行”了,范宁对此有过听说;再者,他的家族毕竟显赫,通常修道院也会同意家族在合理频率下的正式召见。
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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