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兴安,玉堂殿内。
五月,热气才刚开始冒头,殿中的冰鉴已经早早摆了出来。
榻上,谢云朗半倚半坐,面色是能与一旁的冰块一较高下的灰白。他双眸紧闭,两道粗重的眉毛阴沉沉压在眼眶上,眉宇间是一道几乎从未消失过的深重阴翳。
寒气如烟,从榻边的冰鉴持续不断地飘来,却明显不能抚平谢云朗体内的躁意。他动作不耐地扯了扯被汗浸湿的衣领,半片瘦可见骨的胸膛大喇喇暴露在空气中。
“陛下,该进药了。”
吕让捧着瓷碗跪在龙塌边,汤药清苦的味道幽幽地直往人鼻子里钻。
谢云朗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吕让见状,忙又将药殷勤地往前送了几分,准备侍候他喝下。
可动作才起了个头,手上的重量蓦地一松,吕让心中暗道不妙,只见谢云朗径直抓起那碗尚有些烫手的汤药,掷向了距离最近的柱子。
伴着咣当一声闷响,瓷碗哗啦啦碎成几瓣落在地上,已是死无全尸,浓重的药味铺天盖地的逸散在整个殿中。至少一半的药汤早在抛出去之前便从碗中飞出,落在谢云朗的手背上以及吕让的大腿上。
谢云朗看上去丝毫不知滚烫为何意,吕让硬生生压住汤药落在身上时被烫得一哆嗦的冲动,挂着不显生硬又不会过分谄媚的笑,拿起早就备好的巾帕替谢云朗擦着手。
“陛下,龙体为重。”吕让柔声劝道,“您是神仙一样的体魄,小病小灾不足为惧,但蚊子落身上,总归会刺挠不是?”
“日日拿这些苦水来灌朕,有什么用!”
谢云朗一气急,剧烈地咳了起来,吕让忙在一旁替他顺气。
咳得地动山摇的势头刚放缓了些,谢云朗继续道:“朝上那些老家伙们,没几个真心盼着朕康健的。见朕往榻上一躺,他们就开始嘀咕着另立齐王!一个个的手比命还长,早不知把太医院那帮庸医们拉拢到了什么地方……去把丹药取来。”
吕让应诺着,起身去拿放着丹药的瓷瓶:“陛下,有您这条真龙在,池子里的鱼啊虾啊再蹦跶,也终归是翻不出什么浪的。”
“哼,”谢云朗重重喷出一口气,“他们的蠢蠢欲动还少吗!前些日子在崔舟私宴上酒后满嘴胡吣的那几个,如何了?”
吕让一手端着瓷瓶,一手捧着水杯:“回陛下,都已领了流放之刑。您宽宏大量,免了崔尚书监察不力的罪,但崔尚书为此事还是忧惧致病,闭门不出许久了。”
谢云朗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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