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日的临仙城,被一层薄薄的月光裹着,连重建时扬起的尘土都似被浸得温润。祠堂朱门上新漆的光泽在月色里流动,像泼了半盏融化的蜜,檐角铜铃被风推得轻轻摇晃,“叮铃”声里裹着松脂的清香——那是工匠们特意给铃舌涂的,说能让声响更清透,像当年碧水姑娘唱的小调。
祠堂前的青石板刚铺了三日,石缝里还嵌着新土,混着些细碎的草籽。张副将指挥亲兵摆祭品时,拐杖头在石板上敲出“笃笃”声,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供桌上的琉璃灯是元常陈特意从内库调的,灯罩上描着缠枝莲,烛火透过花纹在供桌投下细碎的影,像撒了把碎银。三碟蜜饯摆得齐齐整整:东边是青梅,西边是金橘,中间那碟山楂脯切得方方正正,是温北君当年最爱的——他总说酸东西能醒神,守城时嚼着,就不容易犯困。
最惹眼的是那盘红豆酥。酥皮起得层层叠叠,捏开时能看见细密的气孔,白芝麻撒得匀匀的,在灯影里闪成一片碎星。张副将盯着酥饼叹了口气:“当年夫人做这个,总让老将军站在灶边等着,刚出炉就趁热吃,说凉了就没那股子暖甜了。”温瑾潼伸手碰了碰碟沿,还带着余温,是后厨的老妇人守着炭炉烤的,说“得用桑木炭,火头稳,才烤得出将军和夫人的味道”。
灵位前的红绸被穿堂风拂得轻晃,半只蝴蝶玉佩悬在中央,玉面被香火熏出层淡淡的暖黄。温瑾潼望着“温北君”三个字上的描金,指尖在供桌边缘蹭了蹭——这张供桌是用临仙城旧宅的门槛改的,木纹里还留着当年孩子们踩出的浅痕,温鸢小时候总爱坐在门槛上啃桂花糕,木头上至今能闻见淡淡的甜香。
“郡主,齐军的旗号在西路口出现了。”亲兵的甲胄上沾着夜露,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灯影里散得慢,“看那样子,没带攻城的器械。”
温瑾潼正给香炉添第三炷香,手腕悬在半空顿了顿。香灰落在她手背上,烫得微麻,倒让她想起五岁那年,父亲教她点香,也是这样烫了指尖,他笑着说“疼才记得牢,做人做事都一样”。她直起身理了理枪缨,明黄色的丝线里掺了几缕银线,是她昨夜亲手挑的,说“月光底下能发亮,像爹当年枪尖的光”。
齐太子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响得格外清。他穿的青灰锦袍料子很软,走动时衣摆扫过石板,带起些微的尘土。走到祠堂门口时,他忽然停住,望着檐下的琉璃灯出神——那灯影落在他脸上,竟让他眉眼柔和了几分。“我祖母房里也挂过这样的灯。”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灯影,“她说当年从临仙城带回来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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