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了十万兵,”他忽然看向我,眼里的光有些复杂,“王叔当年用性命换来的盟约,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殿外的风忽然大了,卷起满地海棠瓣扑在窗纱上,像片流动的粉云。我看着瑾潼垂下的眼睫,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叔叔也是这样垂着眼,在临仙城的城楼上说:“有些债,总要有人还。”
那晚瑾潼失眠,拉着我坐在廊下看月亮。她忽然从袖中摸出块磨损的玉佩,上面刻着半只蝴蝶。“这是张副将今日偷偷给我的,”她将玉佩贴在脸颊上,凉得像块冰,“说这是爹爹当年给娘的定情物,另一半随娘入了土。”
玉佩的边缘被摩挲得发亮,想来这些年张副将一直贴身带着。我忽然想起碧水姐下葬那日,叔叔把这半只蝴蝶玉佩塞进她棺木,转身时鬓角的银丝沾着雨珠,像落了层霜。
“等过了梅雨季,我们去江南看看吧。”我将披风裹在她肩上,“去采莲蓬,去看栀子花开,就像当年说好的那样。”
瑾潼忽然笑了,眼里的光像揉碎的星子。“还要带着蝴蝶风筝,”她掰着手指算,“爹爹说要扎最大的,翅膀上要涂成明黄色,像极了临仙城破前,他给我扎的那只。”
夜风卷着栀子花香穿过回廊,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敲了三下。我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忽然明白有些念想,就像这半只蝴蝶玉佩,看似被岁月磨得残缺,却在心底越嵌越深,成了支撑人走下去的骨。
入夏后,京城的流言像雨后的青苔,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大街小巷。先是说齐国太子凌彻在淮河演习水军,船上插的旗帜绣着吞魏图;又说镇东将军温北君的灵位在齐国被掘了,凌蕤要用他的骸骨祭祀战死的齐兵。
瑾潼听了这些,反而越发沉静。她每日天不亮就去温家军的演武场,跟着老兵们练枪。有次我去看她,正撞见她被木枪扫中膝盖,却咬着牙不肯叫疼,爬起来继续扎马步,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坑。
“郡主这股劲,跟将军年轻时一模一样。”守在一旁的张副将递过帕子,眼里的红丝像蛛网,“听说当年将军守临仙城,被敌军的箭簇射穿了左臂,还笑着说这点伤,不如江南的蚊子咬得疼。”
瑾潼用帕子擦汗时,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新的疤痕,像条淡红色的蚯蚓。“昨日练枪时走神了,”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想起爹爹给我削的木枪,枪杆上刻着只小蝴蝶,被我磨得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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