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柴枝蹭到甲胄,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我忽然发现他指节上缠着新的布条,是用南瘴特有的红绒布撕的,边缘还绣着半朵没完工的莲花——定是那总角小儿的手笔。这孩子总爱拿着绣针跟在绣娘身后,针脚扎得比狼毫还深,上次给卫子歇缝袖口,竟把他手背戳出三个血洞。
“你看那孩子。”卫子歇忽然往学堂窗内努嘴,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那总角小儿踮脚往“莲开北境”四个字上贴什么,南瘴口音的“贴好了”混着回纥小童的欢呼飘出来。窗棂上的新纸被他们的热气熏得发潮,隐约能看见几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像窝刚破壳的雏鸟。
走近了才发现,窗台上摆着排泥陶小碗,每个碗里都泡着颗莲子。是西坡老卒用烧过的战盔碎片捏的,边缘还带着箭簇划过的凹痕。柳明宇写的“会开”二字被孩子们描了又描,红的绿的墨混在一起,倒比宣纸上看着热闹。最末那个碗里插着半截狼毫,是卫子歇转笔时掉的,笔锋上还沾着点莲池的青泥。
“柳公子教他们写名字时,个个都把‘莲’字写成‘连’。”卫子歇拿起那支狼毫,在指间转了两圈,“昨日见那回纥小童描自己的名字,把‘骨’字的竖弯钩拉得老长,说要像将军的刀一样厉害。”他忽然低笑出声,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结果被柳公子敲了手心,说刀要藏在鞘里才厉害。”
我想起柳明宇刚到北境时的样子。那时他总穿着一尘不染的锦袍,见了马厩的老卒都要拱手行礼,握笔的手指白得像玉簪,写出来的字却软趴趴的,被卫子歇笑说是“没沾过血的墨”。可现在他蹲在泥地里教孩子们认字,袖口沾着的泥比墨还多,写出来的“莲”字倒有了筋骨,像池边新抽的茎,直挺挺地扎在纸上。
骨力斐罗牵着小马驹经过时,鞍鞯上绣的狼头旁竟多了朵歪歪扭扭的莲花。是用他弟弟的狼牙磨成粉混着颜料绣的,花瓣边缘还闪着细碎的银光。“族里的姑娘学着绣的,”他挠挠头,狼皮袄上别着支回纥少年送的莲茎,青绿色的茎秆上还挂着颗没掉的莲子,“说比狼牙好看。”
他身后跟着几个回纥骑士,都脱了狼皮袄,露出里面中原样式的短打,是柳明宇让人给裁的,领口还绣着各自的名字。为首的那个年轻骑士腰间别着支狼毫,笔杆上缠着红绒线,见了我就咧开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牙——是去年在野狼谷被我用刀背敲的,当时他举着弯刀喊“中原人都是孬种”,此刻却用生硬的汉语问“将军,今日学‘麦’字吗”。
远处传来西坡的号子声,中原的夯歌混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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