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混着些沙粒——定是磨墨时没注意砚台里的雪水结了冰。孩子忽然拽着我的袍角蹦起来,小靴子在石板上磕出脆响:"将军你看!回纥人!"
城楼的阴影里,亲卫正把谍报往袖里塞,甲胄上的霜化了,在腰带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为首的是骨力斐罗,"他声音压得低,"去年在野狼谷,他弟弟死在您刀下。"远处的官道上扬着细尘,十几个回纥骑士的狼皮袄在夕阳里泛着油光,腰间的弯刀却用布裹着,马背上驮着的麻袋鼓鼓囊囊,飘出些奶酒的香气。
卫子歇站起身时,竹凳在他脚后倒了。"去年拦他们的弟兄说,回纥人送奶酒就是递了和解的帖子。"他望着那些渐渐走近的身影,指尖在我肩甲的凹痕上蹭了蹭——那里是被骨力斐罗弟弟的狼牙棒砸的,"你斩那三百人时,骨力斐罗就在谷口看着。他说中原将军里,你是第二个敢不戴头盔冲阵的,上一个还是虞王殿下。"
我忽然想起温北君的戒尺。那年在学宫梅林,他让我劈够三百担柴才教兵法,说刀劈下去时不能想输赢。有次我嫌他打得疼,把柴刀扔在雪地里,他就那么站在梅树下看我,直到我冻得发抖才说:"柳家公子算粮草时,会把自己的命也算进去。"此刻看着孩子手里的莲茎,忽然明白他是怕我学柳明宇父亲的样子——当年柳尚书在南瘴督军,算准了三日粮草耗尽,竟提前烧了伤兵营。
"徐将军?"柳明宇碰我胳膊时,指尖带着冻红的凉意。他往关外指的手还在发颤,顺着他指尖望去,夕阳正往雪地里沉,把齐国的方向染成一片熔金。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背着竹篓往关下挪,篓子一晃一晃的,露出半截翠绿的荠菜——是去年给我送麦饼的那个孩子,总角上还系着南瘴特有的红绒绳。
"他今早天没亮就往坡下钻,"柳明宇的声音比平时软些,"我跟着去看了,冻土硬得像铁,他用手刨了半天才挖这么点。"他忽然往孩子那边扬了扬下巴,"说要给莲池除草,还说南瘴的草籽混在雪里也能发芽,得趁早拔干净。"
那孩子踩着残雪的脚印歪歪扭扭,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雪里。去年他送麦饼时,我见他腿上有被蛇咬的疤,卫子歇说那是南瘴最毒的青竹蛇,能活下来算命大。此刻他忽然停下脚步,从篓里摸出个东西往空中抛——是颗冻硬的麦饼,大概是给自己留的干粮。
"温先生以前说,南瘴的草长得比刀还快。"我望着那孩子的背影,忽然想起瘴林里的景象。毒藤爬过的地方,总有些不知名的野草让出条细缝,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人循着草痕找生路。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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