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忧心忡忡地朝里间望了去。
露茴走进去,趁着替她换茶水的空档借机瞟了眼。
露茴看出了绣的是何字之后,顿时心下了然,公主与将军昨儿夜里发生的事,她也是知道个大概的。
……
潮湿的气息伴着血腥味四散弥漫,一路铺陈到男人脚下。
审讯室,入眼可见满墙刑具,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森然冷光。
本以为他低垂下头是昏死了过去,谁知,当脚步声靠近时,此人竟艰难地抬起了头。
杨轩睥睨着他,眼底嘲讽之意尽显,昔日的金甲羽林卫,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可悲,且可笑。
男人冷肃的声音蓦然响起,偏头看他。
杨轩缓步靠近,“就算诛你九族,都不够赎罪,你可明白?”
他话未说完,痛呼声霎时溢出,却又刻意压制。
如若不是他早已识破,及时派人阻拦,只怕整个禁卫正司,如今都不得安宁了!
“雷鸣,本将军知道你不怕死,但我就是好奇,到底是甚么人,能够收买你?”他声音凛冽,夹带愠怒。
雷鸣是个骨头硬的,痛得面色惨白,额角冒汗,竟还能笑得出来。
秦远见状,不由皱眉,连忙上前递上帕子。
看守的狱卒仅瞧着他的背影,便觉威压深重,只怕将军下一秒便会结果掉那人的性命。
杨轩眸色幽暗,同雷鸣对视时,仿若冰与火的无声交战,彼此的情绪都在肆意生长。
然刚行出没多远,便听见里头那人声音嘶哑,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高喊出声——
说完,竟还大笑了起来。
出了诏狱,已过戌初,头顶飘起了小雨,天际浓云密布,月色黯淡无光。
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将军的为人,他最清楚。
杨轩当时完全有能力救他,但他没出手,狄青身亡,这禁军统领一职也自然而然落在了杨轩身上。
可实际上呢?
突然闻此,杨轩顿住脚步,衣摆落在夜色里,沉静如墨。
他侧首瞥去,“清者自清,没必要。”
那年杨轩十七岁,在执行任务途中被刻意引入埋伏圈内,如若不是他运气好,逃至大相国寺内躲过一劫,只怕早已葬身山野。
庭院内空旷岑寂,夜风夹杂着雨丝吹得冷冽,一如他此刻冰凉的心,男人抬头望天,忽又想起了什么事。
后者不明所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猛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