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静尧立刻站起身,摘下头套去看监视器。
但他的目光很平静,呼吸也很稳。
“不行。”他说,“用不了。”
金静尧换了机位,又重新调整了打光,折腾好几回,依然缺乏美感。
“把手套摘掉不就好了吗?”她小声提议。
副导演却露出犹豫的神色。
周竟之所以要以玩偶熊的模样出场,剧本层面上,当然是因为他不敢以真面目见阿玲。
话说回来,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大量的肢体接触。导演总不可能又戴着手套演完整部戏。
这样想着,副导演也提议:“导演,您要不要试一试呢?”
他转身走进洗手间,锁上了门。
冲刷的水流里,金静尧低下头一遍遍地、近乎于神经质地冲洗自己的指尖。
他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审讯室。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金静尧在洗手间里做了些什么。
“滚。”门背后的人说。
又过去很久,导演才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
副导演问:“导演,我们还需要重拍吗?”
其他人都很惊讶地看着他。
金静尧转身去背斯坦尼康,又戴上了监听耳机。灯光组跟去做调整,副导演则让人将替身演员叫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看到导演拿起摄影机。”他难掩激动地对黎羚说,“我听说金导本来立志成为一名职业摄影师,后来因缘际会,才开始拍电影。”
“他们肯定是乱讲!”对方气鼓鼓地说道,“何巍你知道吧?”
“那人家当年也是享誉影坛的大导演。”替身演员得意洋洋地说,“我们金导出道以前,就给何巍做过助理摄影师了,厉害吧?”
“这我还真不知道。”对方思忖,“不过算算金导的年纪,应该是何巍晚期的片子吧?也许是他的遗作?”
演员被叫去候场,但黎羚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刚刚一开机,就被导演喊了停。
“对不起导演。”她避开他的视线,“我们再来一条。”
“五分钟。”他最后说。
“谢谢导演。”她对他笑了笑。
黎羚:“……”
黎羚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突然,她产生一种更为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
而出自越来越逼近的摄影机。
金静尧再一次喊了“卡”,黎羚立刻睁开眼,下意识道:“对不起导演,我是不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