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佛,佛祖不帮他,这有什么好说的,这可是理所当然的。
他对着菩萨的塑像磕头,一下又一下,菩萨庙的小和尚没见过这种情景,小孩儿终究是天真,见到这几日总来上香磕头的施主今日不知怎么的,如同疯魔,一下一下地磕头,磕得比往日更狠更多,青石板地面上是些什么液体,小和尚捏着扫帚斗胆看了一眼,是血啊!再看一眼,哪还有人磕什么头,那人已经紧闭上眼睛,倒在血泊中了。
住持忽然转过脸来,一双沧桑但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小和尚,小和尚当时没有听懂师傅说的是什么意思。
寒冬腊月,李家门口挂着白灯笼,天上飘着雪,洒下来,有些落到了灯笼上,竟让人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冰冷的雪还是那苍白的做灯笼的纸了。
灵堂上,一名男子披麻戴孝,形单影只,门没有关,他的裤脚都被雪堆积了一层,不知道是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顺昌,柳家小女儿来看看大哥。”
男人听了三婶子的话,仍然是低着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去,三婶子见状,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她攥着柳家女儿的手,给她热热,小声说:“你就在这里跪一会儿,他不肯说话,你也莫要理他。”
三婶子还要去前面张罗来抬棺的人和送行的人,给他们做大锅饭,人心诚了,才能让李老母去黄泉的路上走的更安稳一些,地下有饭吃,有钱花。
父亲临终前,忽然来了精神,嘴里念叨着“我儿颖颖,我给你拿些好东西。”
“拿去,拿去,”李老父牵着李顺昌的手,把那包裹总算是塞到了人手中,才松了一口气,呵呵笑着说:“你看看,看看。”
怎么能不眼熟呢,他不在家的五年,每每结了俸禄,都要精打细算一下,自己用多少,剩下的存起来,过年了去银行开两张银票,然后差驿站送到自己家乡去。
李老父打了一辈子铁的腕骨此时也脆弱不堪,脚上垫着汤婆子,他的手还是冷,他抚着儿子的头,开口就是…
他摇摇头,笑着说:“我和你娘,用不着这些,我儿出息,这些钱你且自己拿着。”
“我儿心性不同其他人,媒婆总是跟你妈讲,你无情无义,可是,爹知道,你是,你不愿意随便与人结亲,恰恰因为你是最重情重义的。”
而后他的手被父亲抓住了,那微凉苍老如树皮般的手和它的主人一样腐朽,只是或许是信念太过强大,李顺昌就真的不动了。
“大夫就在偏房,父亲您不必担心,我这就去找,不,是叫大夫过来。”
“我儿,我要你记住。”
“你们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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