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鲁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
“将军息怒“。”一名参军拽住暴跳如雷的糜鲁,“那林峰所言非虚。前日有个参军死在十八师营中,说是匪患所致,使君竟真信了...”
话未说完,糜鲁已惊出一身冷汗,他能在官场混到今日,全靠这份审时度势的本事,眼下战功未立,确实不宜节外生枝。
望着巍峨的金鞭峰,糜鲁满嘴苦涩。这次出兵本就是林峰因十八师的私财被劫,便假公济私要剿灭“西蜀三害”。
自己平白当了冤大头,带着儿郎们在这鬼地方流血...
“将主威武!”
罗谷胸膛挺得老高,身后士卒个个与有荣焉,凶名赫赫的“糜阎王”竟被自家将主骂得不敢还手!
虽然听不懂什么御史中丞是什么官,但见糜鲁那副忌惮模样,便知是将主的靠山硬得很。
山风裹着血腥味掠过,罗谷望着前方汗流浃背仍坚持抬尸的林峰,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想起从前那些克扣军粮的蠹虫,再看看如今这位与士卒同甘共苦的将主,他暗暗握紧刀柄,跟着这样的主帅,纵是马革裹尸也值了!
罗谷刚想接过担架,就被林峰一声“滚开”喝退。
林峰现在比谁都清楚,此刻他肩头扛着的不仅是袍泽遗体,更是军心。
山脚下,家眷们已在刘十和熊大的组织下肃立等候。
战死者被轻轻安置在牛车上,覆以防水油布;伤兵与半数的钱篓也上了车,余下的则由家眷们用独轮车推运。
整支队伍沉默而迅捷地向都江堰军营移动,只听见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军营大门在最后一人进入后轰然闭合,疲惫不堪的林峰强打精神,看着管家老丁请来的蜀都名医们已准备就绪,伤兵一到,各种疗伤器具立刻叮当作响。
刘十腿上狰狞的血洞刚包扎好,就拄着刀守在钱库外。这个憨厚汉子此刻目光如电,连只蚂蚁爬过都要抬脚碾碎,仿佛那些铜钱是他亲儿子似的。
罗谷正龇牙咧嘴地忍受“酷刑”,一名老婆婆用滚烫的布巾将他浑身沟壑擦得通红,又用烈酒冲洗伤口。
虽羞得面红耳赤,但偷尝的那口洗澡酒让他觉得值了,尽管酒精渗入伤口时,这个铁汉差点咬碎槽牙。
当被抬上那张过分讲究的床铺时,这个糙汉子简直不敢落身。
蓬松的稻草垫底,上面铺着细麻褥子,还有晒得蓬松的素麻床单。
脑袋刚挨上荞麦皮填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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