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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纸笔，十指在桌面上拨算盘珠子似的上下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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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圆是在拨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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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摆出这架势，李笃大气不出，两颗黑黢黢的眼珠对准了圆圆，只分出一点余光看程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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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静名义上是方家大小姐的保姆，其实等于半个方家人，过了半辈子好日子。二十年来，衣食住行一概不愁，工资奖金和大小红包加上最后的遣散费，程文静家底绝对不薄，足够她带一个老魏衣食无忧到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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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笃就想不通程文静为什么要跟着老魏去申城开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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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光景，就算中间疫情，那么厚的家底耗到工人工资发不出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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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静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根本坐不住，手机嗡嗡震动，弹出来的都是厂里员工要工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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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老魏打电话，老魏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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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息找朋友借钱，有俩人回得倒挺快，都是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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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静悲从中来地又哭出了声：“怎么办啊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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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吵！我在算账！”方规心算没那么在行，被程文静忽地一打岔不知道算到哪儿了，心烦意乱脱口道，“不准叫我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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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静被方规这一声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彻底收了声，下意识看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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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李笃一直站着，本就是居高临下的角度，眼神里的轻蔑、嘲弄如有实质迎面砸过来，程文静被她一眼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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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程文静甚至忘了伤心难过，怀疑自己看错了。李笃……李大博士怎么可能看她跟看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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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静定睛看过去，李笃那赤裸裸的不无恶意的眼神果然消失了，又像她印象中那样般冷淡，嘴角却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凉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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