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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生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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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说：不伤心，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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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梅想了想，说：方爱军也会走，圆圆也不许伤心生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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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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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梅想了又想，又想到一件要紧事：方爱军最黏圆圆，走之前指定难缠，万一他缠你了，别让他拘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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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不知道“拘着你”怎么理解，那会儿宋晓梅已经昏沉了，眼睛吃力地睁着，盼望听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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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方规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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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梅知道她的圆圆说到做到，所以她走得平和轻松，带着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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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记事以来，从没在宋晓梅脸上见过那么舒展的笑容，她相信宋晓梅跟她说的一样，是去天上当神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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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知道死亡，不怕死亡，宋晓梅葬礼上方爱军忍了又忍还是哭得泣不成声，方规就没哭，从头到尾一颗眼泪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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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说妈妈走了你不伤心吗？你伤心是应该的，不用勉强当小大人。方规反问，我妈去天上当神仙啦，可快活了，我干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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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大一些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清楚宋晓梅不大可能真成了神仙，但方规也没有因为宋晓梅的去世而伤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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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想起宋晓梅临走前的笑容，方规便知晓死亡是一件无需悲伤难过、甚至值得庆祝的事，它意味着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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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不怕死亡，但她怕衰败和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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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梅在疗养院养得很好，气色好，神态好，走得也干脆，就好像真的跟老天爷讨了张通南天门的票，走得可谓按部就班，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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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方爱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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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进病房看到病床上那团没个人形的人，真的被吓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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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爱军一直是挺矍铄一老头，头发整天染黢黑，时不时去做拉皮，打肉毒杆菌，养生术法一套又一套，这些年大病小病都难见生一场，不少生意伙伴还向他讨教养生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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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倒前的一个月，方爱军还亲自把程文静送到申城，在学校周边租了房，另带了一后备箱真空包装的百家菜和新鲜蔬果。大小姐嘴挑得不行，食堂饭菜就没她吃得惯的，方爱军这回把程文静带过来专门给大小姐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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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程文静，方爱军买了够一个班三十多个同学吃一礼拜的水果、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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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有同学说，你爸看起来根本不像七十好几的人，跟学校五六十岁的教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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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规可得意了，说是啊，我家老头驻颜有术养生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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