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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修衣熟练从柜子里找来了消毒水和清洁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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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那地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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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是展兰枝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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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都快忘了，她已经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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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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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都是会作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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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让展兰枝永远永远记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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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和清洁剂被倒在雪白的瓷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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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蓝色的液体四处飞溅，液滴四处流淌，两相混合，刺鼻的气体充盈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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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激性的气体闯入金修衣的鼻腔，横冲直撞，逼出金修衣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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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道内的灼烧刺痛感让金修衣觉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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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片段如潮水般在金修衣脑中兴风作浪，扬起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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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的母亲怎么样。”展兰枝的声音在金修衣脑海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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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展兰枝就是这么询问金修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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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修衣告诉展兰枝她和姐妹玩闹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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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并不记得与姐妹相处的日常，她只是模模糊糊在记忆中看见了姐妹互相追赶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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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更多的记忆片段随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卷土而来，直冲金修衣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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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了更多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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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修裳和修袍的背影，她也看见了母亲，母亲的左手牵着修裳，右手牵着修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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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修衣重重敲自己的脑袋，而后撑着洗手台支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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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她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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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漆黑，有挥之不去的阴郁，阴郁之外也有难得一见的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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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可能是假的，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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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生的恶鬼，贪得无厌且善于伪装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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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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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兰枝坐在驾驶位，左手手指随意敲着灰色玻璃窗。右手拿着手机，洁白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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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修衣的葬礼之后，金修衣的电话卡就被注销，展兰枝无法与金修衣的家人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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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金修衣的档案，她才能和金修衣的家人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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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兰枝正在编辑要发送给金修衣母亲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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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兰枝皱着眉头，本来就滚圆的眼睛变得更加圆润，如此认真、如此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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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复确认措辞、反复改动，几经修改，才最终点击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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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松了一口气，她绷直的脊背终于放松、与汽车靠背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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