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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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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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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暗无天日的流水车间里，机械地挥动着手臂，组装着永远没有尽头的零件，但凡动作慢了，组长就会转到她身边，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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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车间里只有一小台破旧的空调，她坐的位置从来都吹不到冷气，做几个小时的活儿，衣服就会黏腻地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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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每隔几天就会添一道新伤口，有些伤口长不好发了炎，化了脓，影响到整个指节都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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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工要洗好几遍手，才能把掌心那块黑黢黢的污渍洗干净，但是那股机油味只要连着做工就不会散去，她刚好讨厌那股味道，讨厌到吃饭的时候每次筷子伸到嘴边都要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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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一连干了两个多月，在开学前攒够了八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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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收拾好行李跟在介绍人康姨后头走向公交站，准备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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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数着钱，心里盘算着扣除学杂费后这些钱能撑多久，可是忽地在青天白日下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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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一跟头栽进坑里，眼冒金星爬不起来，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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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康姨我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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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姨把装着钱的信封递给她，说，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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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刚放下心，可手上一摸，信封的厚度不对，不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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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姨说，钱没丢，只是拿了一部分出来帮你交了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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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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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医院账单的手都在抖，康姨还在劝她把剩下的检查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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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头摇得比风扇还快，跟医生解释说自己只是大半年没好好睡觉精神有些恍惚。康姨看她的神情立刻从同情变成震惊，和医生一起拖着她进了神经内科，马上又推着她从神经内科转入了心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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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医生跟她强调要定期复诊，还说开完药再上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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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温吟扫了一眼处方上的四位数药品金额，便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出了医院到旁边的小药店里买了两盒单子上最便宜的安神补脑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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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姨我啊也是一时急了把你送医院来了，谁知道这里检查出来什么事都没有嘛，最后还让咱们看那个什么心里科，哪个人的心里头不想些事嘛，那也能算个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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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说，钱花了就花了，咱没事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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