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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麒第一次用非常标准的上海话与她道别,于曼颐安静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腔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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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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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的尽头光很亮,是码头的照灯折射的光芒。宋麒和她道别后便向那道光走去,而于曼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被光线吞噬,直到眼睛有些酸了,才将目光收回眼前的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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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她确实掉了几滴眼泪进汤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只好想,宋麒这个人啊,实在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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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他那碗一口没吃的馄饨拖到自己面前,一个一个,全咽进肚子里。于曼颐从来没有吃到这么撑过,就好像把胃里填到很满,心里就不会再空荡荡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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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麒并没有明说自己回来的时间,但在他回来之前,于曼颐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她能想出的最好的过日子的办法,就是吃饱每一顿饭,不要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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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吃某一顿饭的时候,宋麒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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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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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就是再见。侬好,就是你好。十三点,就是说这个人脑子有问题,这个不算脏,缺西,这个比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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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觉得和我说的也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说我洋泾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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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印书馆门口的苏式面馆里,袁晚正在努力给上海挽回声誉。她叹了口气,继续和一脸不忿的于曼颐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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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有教养的上海宁,是不会当着面说你们洋泾浜的。那种当着你们面说洋泾浜的上海宁,恐怕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口上海话值得骄傲了。况且这上海话哪有什么标准不标准,开埠以后来了那么多人,口音都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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