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咱们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就落这么个下场?”
“听说…听说裁人名单,府衙的师爷和驿站提调官说了算…这不明摆着要银子打点吗?”
“打点?咱们那点工食银子,连糊口都难,哪来的钱去打点那些黑心肠的官老爷?”
“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有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咽,有人靠着墙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漏光的破洞,有人则像困兽般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娘的!”一个叫王麻子的粗壮驿卒猛地一拳砸在摇摇欲坠的破木桌上,震得桌上的油灯跳了一下,“横竖都是个死,不如…不如咱们反了,去他娘的鸟皇帝,去他娘的狗官!”
“王麻子,你找死啊!”赵有前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站起来,厉声呵斥,随即又惊恐地看向窗外,压低声音,
“这话能乱说?!不要命了?!”他急促地喘着气,“反?拿什么反?就凭咱们这几把老骨头烂铁?官军一个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
王麻子被吼得一滞,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蹲下,抱着头不吭声了。
值房里只剩下压抑的啜泣和粗重的喘息。
刘二狗看着眼前绝望的景象,又想起家里病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裁撤…没了这份差事…那点微薄的工食银…家里的药钱…妹妹的口粮…全都没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和绝望攫住了他,他猛地推开围拢的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值房,冲向马厩旁边堆放杂物的那间破土屋——那是他睡觉的地方。
“二狗!二狗!你去哪?!”赵有前嘶哑地喊着,想追出去,却感觉两腿发软动弹不得。
他颓然坐倒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浑浊的泪水再次涌出。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油腻腻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块发硬的杂粮饼子和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粗陶瓶。
他拿起那个小瓶,拔开塞子,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飘散出来。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备下的,一种给牲口治泻肚的土药,据说人喝了,穿肠烂肚,痛苦万分。
他原本想着哪天实在熬不下去…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赵有前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着冰冷的粗陶瓶,浑浊的泪滴在瓶身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望着门外阴沉的天,又看看手里这能终结一切痛苦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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