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抹红痕浮在雪白的面庞,如飘在池塘的海棠花。
苏青瑶眼睛瞥回来,瞧他垂眸不言,指尖就又触了下他衣袖的纽扣。
“不碍事,多喂几次就熟悉了。”徐志怀低着眼,目光挪到她的r0u粉的指甲盖。
“好。”徐志怀答应,又问她。“要不要帮你把行李箱里的衣裳拿来。”
“不读?”
青霉素注sye是进口药,价格不菲。徐志怀听了,很想说“我帮你付”。这笔钱对他来说相当轻,对她而言却很重。但他知道,她要的恰恰就是这份沉重,能像一个完全的人那样,照顾自己、安排自己,靠自己活下去,便忍下这句话,改口问:“笔记本可以随便拿一本吗?”
“好。”徐志怀答应。
回到病房,苏青瑶恹恹地侧躺在床上,被子蒙住下半张脸。惨白的褥子,细微的震颤着,所裹着的沉闷的咳嗽声一如鼓响,“咳咳咳”,“咚咚咚”,二者有着类似的节奏。徐志怀见了,连忙给她倒水。几步路的工夫,苏青瑶咳得更厉害,眼冒金星,整个人蜷缩成一弯月牙。哪怕徐志怀扶起她,将杯沿贴在下唇,她的嘴唇也因止不住的颤抖,啜不进一滴。
苏青瑶摁住他的手,用力晃晃脑袋。
“这个病就这样……叫医生也没用的。”苏青瑶脖颈微低,长发落到前身,像有意不让他看清自己的病容。“不要紧,睡一觉就好。”
徐志怀觉察出她话语里潜藏的抗拒,叹了声气。
苏青瑶点头,轻声应一句“好”,又说,“明天见。”
离开医院,他如昨日一般,先去市场买r0u,再驱车去往旅舍。
小床旁摊着一个行李箱,里头是她的所有家当,样样收拾得齐整。徐志怀合上行李箱,打算带回自己家,以防小偷光顾。若不是拿破仑太过凶悍,他也要把它接到别墅去的。但看现在这情况,恐怕还没到家,他的脸就要被它挠成八瓣了。
“拿破仑,你看看你!”徐志怀斥责一声,抖去信上的水渍。
残余的水沿着桌沿往下漏,一滴、两滴……似转动的秒针,滴答、滴答。徐志怀靠在桌边,垂下手,默默听着滴水声,像听着时间从耳旁流走。
张文景开了一间包厢,几人吃饭、谈天,喝着酒,说投放在日本的两颗原子弹,说已逝的罗斯福,说国民政府发行的h金储蓄券,说飞涨的物价,以及未来,他们的未来,中国的未来。
“政治,是很复杂的。”张文景说着,去合拢门窗。
沈从之不言,微微叹息。
在y霾般的忧愁的笼罩下,他们吃完饭。
正回忆,头顶的拿破仑发出一声绵长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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