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用尽（上）

乌亮的别克轿车在路中央停了许久，却还没有能开动的迹象。

一早从杭州坐火车到上海，本想尽快回家歇下，谁料竟会被游行队伍堵在半途。

闷在车内，cha0气蒸腾，苏青瑶略有些喘不上气。

“阿瑶，”徐志怀转头看向妻子，冲她摊开手。“帕子。”

她与徐志怀各自守着一扇车窗，谁也不挨谁，递东西都要彼此互相抬一下胳膊。

“早知道换条路。”男人埋怨。

话音方落，眼前忽得有了道空缺。司机一手把着转向舵，一手冲外头打手号，脚时不时点住刹车片，就这样一动一停地勉强转过弯。

远远的，传来几声枪响，砰砰砰！大概是警察厅派人出来赶游行队伍。

徐志怀瞥她一眼，淡淡道：“别怕，运动历来要放枪，不打人的，你别怕。”

徐志怀见她没半点搭话的意图，皱了下眉。

人cha0挤着一叶扁舟似的车身，全靠上前的蛮力，狠狠往前一推。

他心知警察一到，游行只会愈演愈烈，再等下去不过徒增麻烦，便同司机说：“我带夫人去喝碗凉茶，透透气。等能走了，你就自己开车回去，不必等我们，我带她打车。”

男人步子迈得大，逮住空就往外闯。西斜的日头照在脸上，苏青瑶几近睁不开眼。她没法走快，只得吃力地迈着碎步子跟在他身后，眯着眼被他牵着，步伐一颠一颠，月白se曳地旗袍的摆飘飘忽忽地摇。

好容易穿过游行队伍，人流渐稀，徐志怀寻了处小茶厅带她进去。两人走到铺子内，里头挤了好些专程出来看游行热闹的市民，徐志怀拉着苏青瑶避开他们，走到最里的空位落座。

“两碗凉茶，”徐志怀说着，看了眼对面眉眼浅淡的妻子，又问，“还有冰淇淋吗？来一份。”

苏青瑶微微颔首道谢，双手接过。她掌心托着美nv牌冰淇淋的小纸杯，拿小勺一点点挖，天热，纸杯挂着细水珠。

徐志怀拧开尖角衬衫领最上头的纽扣，抿一口微苦的凉茶。

刚成婚那会儿她还太小，堪堪满十六，刚毕业，着白衫子，蓝布裙，喇叭袖里荡着两条细胳膊，说起话像柳絮ch0u丝。

虽说她年纪小、身子弱，但她父亲是他在南yan大学读书的老师，论出身祖辈是合肥的大族，逢年过节与李中堂家互相送礼的。本人又是启明nv学毕业，说话做事自有名媛的贤淑风范，当妻子绝非亏本。

日夜同床，他却0不清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正当此时，茶厅跑进来几名游行学生。领头的男学生客客气气去叫跑堂来送凉茶，其余的学生有男有nv，抱着宣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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