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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看看坚持跪着的林忱，本身就软弱昏聩的人更没了法子，说：“忱姑娘，你叫了你舅父来，便是为了这事，如今何不再听听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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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徐官人长着张国字脸，带着中年官场中人惯有的威严，他不好上前拉扯林忱，面上却也是着急的神色：“忱儿，此事你同你娘说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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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仰视着他，目光却是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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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听母亲的道理听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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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笔耕不辍地练习，早早晚晚地念那些诗文，被耳提面命地教导礼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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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厌倦了那些徒有其表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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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尽国策文章，还不是困在后院，困在佛寺，困在家长里短流言蜚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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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舅父来，是做个见证。”林忱起身，自愣住的住持手中接过剃刀，说：“今日我削发断尘，与母亲、与徐家不再有关系。不过我母多病，想来舅父应该更疼惜妹妹，往后也断不会苛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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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如金石般有力，决断也不拖泥带水，话一落地，那剃刀一动，乌黑丽发便落了一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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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官人面带灼色，上前一步：“你年纪小，那懂得清苦难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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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见他一副真挚关心自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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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倒是还有不少事瞒着她，徐家与她究竟是不是血亲，这位徐官人和她都心知肚明，究竟是什么条件，换得这位平城豪绅放下身段，竟真得在意起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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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官人摇摇头，到底没有蛮横无理地强求她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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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金乌西沉，暮光自窗口透进来，夹杂着碎雪和金粉，带起爽朗遒劲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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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站在窗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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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余光注意到了，便转头冲她柔和地微笑，鸢儿觉得，那眼中分明是对外面世界的珍惜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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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恻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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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倦这样的想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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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忱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五岁时颠沛流离来到平城，随着至亲窝藏于佛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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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个清静的地方，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她很少出门，平日里陪着她的只有徐夫人，而徐夫人的故事，却还有另一半没有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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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醉倒，舞于花丛中，这是她；十年寂寞，泯灭于凡尘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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