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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不敢给池漾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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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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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怜，裴九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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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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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都没吃，平白喝了那么多白酒，现在胃像火烧一样，快把眼泪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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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将外套脱下来，团成一团包裹在怀中，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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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皱皱巴巴，酒红色的头发像一团浓稠的血，落在暗黑色的漆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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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耷拉着眼睛，耸了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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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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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盯着手机，这里好冷，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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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好痛，晚一刻钟都会死掉，被淹死在酒精带来的冰刀剜骨般的疼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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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池漾很快就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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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的眼眶更红，眼泪悬在其中几乎要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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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了第二遍，这次响了许久还是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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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漆黑的车窗，裴九遥可以看到外面风卷着树叶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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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半悬在天上，像一枚铜钱，天地之间，冷冷清清，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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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裴九遥想到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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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女儿出事该有多难过——她才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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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倏然间窸窸窣窣地疼，像穿针引线而过，留下密密麻麻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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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垂眸，打了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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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十秒钟，或是半分钟，机械式的拉长音浸在黑暗里撕裂般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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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这样像是在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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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眼眸蒙了一层雾气，堪堪决定挂断电话，池漾竟然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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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巧在那时轻轻哽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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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了？合同没谈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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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作用下，裴九遥大脑有些迟钝，刚刚天马行空想的一堆伤心事，又被一条牵引线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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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好了。”裴九遥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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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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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冷冰冰的，裴九遥莫名被刺了一下，手一抖，差点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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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好痛。”裴九遥抖了抖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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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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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九遥“唔”了一声，脑袋有点沉，“我是不是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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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漾被气笑了，会喝酒有什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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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紧手机，依旧没什么情绪，可声音却放柔了些，“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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