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长谈后,张起灵身上的沉寂如同长白山的积雪般愈发厚重。他常在窗前枯坐至凌晨,指腹反复摩挲着黑金古刀的刀鞘,檐角月光落进他瞳孔时,总像凝着化不开的冰雾。而陈墨依旧是从前的模样,递茶时指尖温凉,笑起来眼尾细纹里还漾着惯常的暖意,仿佛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后,从未有过彻夜的低语。
吴邪望着张起灵日渐削薄的肩背,心底的惶惑像蛇沼的藤蔓般疯长。他曾在给孩子换尿布时,试探着握住张起灵的手腕:"小哥,陈姐她......"话未说完便被对方反手握紧,指腹的茧子蹭过他掌心时,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默。那瞬间他忽然明白,有些秘密是青铜门也锁不住的深渊,即便他们已有了牙牙学语的孩子,血脉相连的温度也暖不透这道密不透风的墙。
这种无力感让他背脊发凉。他总在深夜看见陈墨站在婴儿床前的剪影,银发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指尖悬在孩子睡颜上方时微微颤抖,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琉璃。而他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自孩子出生后便沉寂如古潭——那个自称关根的存在,曾在某个雨夜从镜中凝视他,眼尾猩红的笑意带着毁灭般的癫狂:"我叫关根,有独立的人格,从不是谁的未来,我是沾满血的影子,不配站在光里!我比你更爱他,可是脏污的我没资格……"暗夜里响起纸张撕裂的轻响,"替我看好他......我会留下礼物,他会永远陪你们走下去。"
此刻书房门被推开时,吴邪正对着窗棂出神。张起灵将牛皮纸信封放在案头,蜡封上的潘字在烛火下熔出金红的纹路。拆信时指尖触到袋底的老照片,边角卷着的霉斑,回忆里,前世颓废的楚光头站在平塘监狱的铁门前,身后围墙爬满的藤蔓竟在某个角度,扭曲成与陈墨腕间刺青相同的龙形纹路。信纸簌簌翻动间,某页末尾的墨迹突然晕开,像极了泪水浸透纸背时留下的淡痕。
吴邪甚至不必低头,指尖触到照片边缘的粗粝纹理时,上一世平塘监狱的霉味便顺着鼻腔漫上来。楚光头当年靠在铁栅栏上,浑浊眼珠在囚服领口的汗渍里滚动:"小三爷,有些门推开就关不上了。"他还记得对方指甲缝里嵌着的蓝黑墨迹,像极了三叔笔记本里消失的那几页批注。现在三叔已经和陈文锦修成正果。前世在疗养院病床上枯坐的身影,终究被这一世的风沙吹散了轨迹。
张起灵的指尖擦过照片上屏风的裂纹时,吴邪从领口看见他露出的麒麟纹身微微起伏。老宅雕花木窗投下的斜光里,塌着肩膀的人影以反关节的角度悬在梁下,青灰色衣摆无风自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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