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后座的碎裂声让沈星野浑身僵硬。林深的下颌骨掉在油箱上,莹白如玉的断面泛着秘色瓷的幽光。晨雾中有陶笛声远远追来,后视镜里浮现程守业破碎的脸,嘴角裂到耳根:";下一个满月,釉料就该熬好了......";
沈星野把摩托车藏进芦苇荡时,腕表指针正在发出古怪的脆响。金属表盘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林深残破的身体在后座发出青瓷相击的叮咚声。那些本该是内脏的位置,此刻填满了潮湿的陶土。
";醒醒!";他摇晃着只剩半张脸的男人,却发现对方左耳掉落在掌心,耳廓内侧釉面下浮着枚带血指纹——和程守业右手拇指的烫伤痕迹完全吻合。
河面飘来浓稠白雾,有采菱船破开水波。撑篙人斗笠压得很低,船头竹篮里堆满森白骨瓷碗。当沈星野举起相机时,取景框里的画面让他血液凝固:每只碗底都嵌着颗眼珠,瞳孔随着水波缓缓转动。
";外乡人,要搭船么?";撑篙人的声音像是碎瓷摩擦,";顺着胭脂河往西,天亮前能到无相窑。";竹篙挑起的水珠溅到沈星野手背,皮肤立刻泛起青灰色陶纹。
林深的胸腔突然发出风过窑洞般的呜咽,瓷化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带血的符咒。沈星野认出那是明代官窑的落款格式,当最后一个血字完成时,芦苇丛中惊起无数白鹭。那些飞鸟的翅膀在月光下竟呈现半透明的瓷质纹理,鸟喙开合间洒落细碎的骨粉。
程家祠堂的铜锁已经爬满青苔。沈星野撬开侧窗时,月光正照在供桌上的人骨釉方尊。暗红釉面下清晰可见孩童蜷缩的骨架,颅骨天灵盖上插着三支青铜祭器。
";你果然来了。";
程守业的声音从梁上传来时,沈星野的相机闪光灯恰好亮起。老者像壁虎般倒挂在房梁,唐装下摆露出半截瓷化的腿骨。供桌在巨响中坍塌,藏在底座暗格的族谱哗啦啦展开,泛黄的宣纸上所有男性画像都没有五官。
";程家每代族长都要换一次人皮。";老者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内里青灰色的陶胎,";崇祯年的姑奶奶在窑里哭得太吵,我们就用她的腿骨做了第一把祭窑杵。";
沈星野后退时撞翻了长明灯,火焰顺着族谱上的血渍蔓延。燃烧的纸页中浮现出陈默的脸,年轻人被钉在窑车上的画面一闪而过,皮肤正被高温烘烤成剔透的釉面。
";他在无相窑!";沈星野的怒吼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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