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草木凋零,天地萧瑟,千里覆霜。上下之间,黑白之外,再难寻一点艳色。
屋内炭火烧得极旺,灼灼的热气驱走了半启花窗带来的寒凉。李云昭纤长的身体侧卧在榻上,一身纱衣如轻云般簇拥着她,单薄如春日。大约是到了就寝的时候,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有两叁缕蜿蜒地伸入衣领之中。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枝刚摘落的犹带水色的梅花,抬头朝他微微一笑。
那一日在幻音坊中,她也是这样静静卧在锦榻上,身上披着密织辉煌的纱衣,簇金穿银的彩绣在轻薄鲜艳的蜀锦之上灿然迷人,挽起的长发中穿插着几对玉簪金钗,眉心点缀着凤翎一般精致的花钿。那样鲜艳夺目的装束,越发衬得她端严如画中的神子,美丽端严。
若即若离,乍暖还寒,皎如日月,静若寒潭。
她是浴火的凤凰,蜕鳞的真龙,没有人敢,也没有人可以把她当做娇弱的笼中鸟,当做最美丽绝伦的,最引以为豪的附庸。
他环顾了屋内的装饰,觉得这样简约的刺史府还是不太衬她。她这样绝世的人物,合该坐在高堂华屋之中,锦绣绮罗之内,用那无上的权势,将她滋养得愈发光艳丰盈。
李存礼这才回过神来,“殿下不去瞧瞧那群不良人么?”
她不能容忍有不为她所控的力量。
“殿下神机妙算。”他接过她手中的花枝,插在一旁的瓶中。
豺狼野心,潜包祸谋,摧挠栋梁,弑父杀弟,污国害民,毒施人鬼!2
李存礼动了动嘴唇,迟疑了几刻,低声道:“……不假。”即便他现在对李嗣源感官复杂,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些事李嗣源没做过,何况这中间有几桩还经了他的手。
“这个回答还算不错。”若是答得毫不犹豫,一点旧情也不讲,这样的人就太可怕了。
“存勖在檄文里‘夸’李星云‘圣质如初,有淳古之风’3,真是风趣……”她看着李存礼脸上的神色从茫然到郁郁,便没有说下去,一手搭在床榻边轻敲,委婉道:“张子凡没发觉出问题倒也罢了,怎么你也……?你素日不是爱看《酷吏列传》么,我以为这些你应当熟谙。”
李云昭两手一摊,“这都是你说的。”她扫过去一眼,见他拢着袖口,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如玉的脸庞带着几分落寞,她意味不明地笑笑,一点也没有出口安慰的意思。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退下罢,也到了安寝的时辰。”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仿佛真的生出了几分困意,只是手掌遮盖的眼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她这里有他渴求的一切,所以他永远也没法在她面前占据主动权。
李云昭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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