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跟不上,天旋地转,混乱中脸上挨了谁的一拳头,嘴角火辣辣地疼。
“知道为什么挨打吗?离我妹远点,听见没?渣滓,再有一次,我杀了你,问你听懂了没,应该怎么说?哑巴了是吗?说话。”
程澈才猛地停下,他转转脑袋,看身下鼻青脸肿的光头,手一松。
充血的胳膊突然卸力,他终于觉出来酸胀。
两人见了怪物般,看都没敢再看程澈一眼,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他控制不住地发着颤,好半天,程澈把手伸进裤兜里,手不太稳地掏出个烟盒。
上下摸摸身子,没有。
烟是从程赴那偷的,打火机也是。没有小卖部会将烟卖给他,当然他也不会去买。
也不合理。
程澈不能让它碎。
程澈选在周五的目的很简单,即使这次打架受了伤,也完全可以在家休息两天,等到周一上课基本能好得差不多,不容易被发现。
那天就不应该坐在教室里唯独空着的那个位置上,不应该和这个人沾上半分瓜葛。
话是这样说,其实江蔓这个月压根没打上几场麻将,轮不到她的份。一楼客厅常年有人打牌,虽然没有挂牌子,但基本就是棋牌室,家庭版,包水果包茶水。
主人家头子钱拿着,就不能占位置,人够一桌时得主动烧烧茶水,人有事临时来不了,不够一桌了,便要自己上去凑个数。
院子中间有根水龙头,裸露在外的,长长的管子突兀地竖立在院子中。
程赴耳朵塞了驴毛,像是根本没听见,留个后脑勺背对着客厅。污糟糟的颜料顺着水流淌了一地,从破了个角的下水道石板口漫下去。
桌上人抬起眼示意江曼,摆摆手,撂了张八饼,声音不大似是调侃:“害,老爷们画画赚钱,你刷点地还计较个什么哦。”
这会又听见楼下水龙头哗啦啦地开着,笔杆无规律地反复敲击铁桶。程澈伸手啪地关了灯,摸索着上了床。
被子一半铺在地上,一半折过来盖在肚脐上。他挤在这个小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睡了。
后来觉得不太吉利,作罢了,又索性用箱子把床底全填上,睡在这条小夹缝里,这样倒是能睡得着。
半夜还能从纱窗外吹来点风,早上大太阳一出,连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随散着热气的地面一并蒸发了。
下楼时太阳刺得他皱眉,伸手挡着光下来,江河已经站在水龙头下刷牙了。
程澈故意做了个夸张的滑稽表情,扯得嘴角疼,做完表情伸出食指贴在嘴边嘘了下,又“说”:多大个事儿,和蚊子亲的一样,别和他们说,不然哥又得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