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的两碗面,冒着腾腾热气,面条上还卧着摊开煎熟的鸡蛋,滴了香油,汤上浮着少于葱花。
唐青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失语哑然,总觉得今夜的萧隽,和往日的时候有些不同。
唐青微微移开视线,只听对方道:“再不吃,汤就凉了。”
他诧异抬眸,面条竟然只有一根。
唐青动了动唇,低头把汤喝了。
已至深夜,万籁静寂。
唐青幽幽抖开长睫,眸子惺忪,迷茫地打量周围。
唐青依稀记得自己在颐心殿的一间暖阁和萧隽商议新政,中途还用了些热食,之后酒意完全上来,便混混沌沌地伏在案上枕着胳膊睡了。
“大人,皇上特意交待奴婢留下伺候您,大人可有吩咐?”
宫人应了话:“回大人,已过子时。”
他站在门外,视线越过一道道回廊曲槛,思索着接下去该如何。
说着话,一阵寒风呜咽而起,唐青下意识抬手,只须臾,指尖一凉,手背也袭上了凉意。
宫人着急道:“大人还是快进暖阁吧。”
“适才休息过,此刻我想独自安静地待一会儿。”
此时手心落了些许雪花,他浅浅扬起唇角,就着长阶坐下。
直到身后有人出声:“也不怕着凉。”
月色和雪色在宫灯照应下交错出微弱迷离的光影,唐青垂眸,胳膊拢着小腿环膝而坐,看着竟有几分温和寂寥。
唐青轻动眼睫:“回陛下,臣心无所想。”
久久无言,唐青忽觉对方意外地沉默寡言,似触景生情,想起了不算美好的旧事。
在大邺,每逢生辰,才会做只有一根,吃不到尽头似的,长长的细面,意为长寿。
唐青:“昨日……是陛下故人的生辰?”
萧隽:“孤的母妃。”
“母妃诞下孤起,因孤身怀异族血统,便没在宫里过过安稳日子,到了她的生辰,兴许是她每年最高兴的时候,无人与她相贺,唯有孤陪她吃一碗长寿面。”
皇室宗亲重视血统,唐青不难猜出,萧隽异族特征的眉眼使得他和母妃常年受尽冷落和欺辱。
萧隽神色未变,忽然问:“卿的生辰为几时?”
唐青掩眸。
“阶上凉,进殿歇息吧。”
“陛下……您放了臣。”
“适才可是在安慰孤?”
萧隽:“青儿好香。”
什么?
唐青:“陛下刚才……”
大有详谈就上榻彻夜长聊的举动。
萧隽笑笑:“好,唐卿安心睡吧。”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端着木盆, 蹑手蹑脚地将盆里的盐均匀地撒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