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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老,孤明白,只是咽痛,哭不出来。”刘贺哑哑地回。
龚遂说:“大王让侍臣去找竹杖的时候,嗓子似乎无恙。”
“也许就是那几声给喊哑的。”刘贺说。
龚遂便闭了嘴。刘贺想,龚老平常该引用四书五经、仁义孝悌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可安静正是他所想要的,于是抱着竹杖,垂着头,只让旁人尽量看不见表情。
虽然没继续劝刘贺,但龚遂却悄悄回头看后头:大鸿胪坐在三十六辆属车之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红的是因为嚎啕大哭,情绪激动所致;白的却是因为远远发现刘贺没有哭,既恼又怨,才造成的。龚遂想,要是刚才他来参乘,这时候一定已经和王争辩起来;而争辩是决然没有用的,只会让老先生气昏过去。这样一来,昌邑王就不仅仅有不哭的记载,还要加上一条尚未即位就谋害九卿的罪名。
乘舆车的驭手是昌邑国太仆,在龚遂催促下,他毫不停留地驾车穿过东都门。门两边守着的官员,似乎都没想到车驾毫不停留,满腔哭嗓还没使出来,就已经被车驾扬起的尘土淹没。东都门实际上属于外郭门,郭与城之间形成长廊型的片区,位于城郊之间,集聚了商市、工坊、民居,是长安城平民密集的区域之一。拂晓刚过,道路两旁已挤满了百姓。他们知道这名义上是丧事,不敢大张旗鼓地聒噪,但那动作里眼神里,无不透露出对新皇帝的好奇,好奇之下是狐疑,狐疑之下是幸灾乐祸。
有人说,这王爷看着安静,怎么不伤心啊?
有人说,他就是霍大将军的一枚傀儡,自然是垂头丧气。
有人说,他看着高高的,瘦瘦的,不是小孩儿,也许能当很久的皇帝。
有人说,你看他,斩缞服上面还配了个白白的玉带钩,差点儿没看见。
还有人说,他旁边那位大臣,好能哭啊,看得我也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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