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兰是闻先生夫妇的掌上明珠。闻家虽非高门大户,却处处透着诗书传家的清雅。闻先生虽未考取功名,却是镇上私塾里最受敬重的教书先生。他那间总飘着墨香的书房,摆满了批注密密麻麻的典籍,连窗棂缝隙都浸染着经年累月的书卷气。闻心兰自幼便爱趴在父亲案头,看狼毫笔尖在宣纸上蜿蜒出墨梅般的字迹。
母亲原是城中绣坊的巧手,十指翻飞间便能将素缎化作彩蝶纷飞的画卷。闻心兰身上月白色的襦裙、绣着缠枝纹的软底鞋,乃至发间那方素帕,都缀着母亲精心缝制的暗纹。晨光里常见母女俩对坐廊下,一个执卷吟诗,一个飞针引线,绣绷上盛开的牡丹总与书页间的墨香缠绕成趣。
在这般书香与绣线交织的屋檐下,闻心兰既习得吟诗作对的灵慧,也承袭了穿花纳锦的巧思。只是少女怀春的心思,终究难全然锁在诗行与针脚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常趴在窗边望着星空发呆,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任晚风将白日里先生教的《蒹葭》吹散在桃枝间——不知那日惊鸿一瞥的身影,何时会再携着落英经过她的窗前。春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闻心兰绣帕上的桃枝总也绣不好。银针第七次扎破指尖时,茜色血珠正巧落在花苞处,倒像是枝头凭空结了红豆。
“姑娘仔细疼。”丫鬟捧着绣绷惊呼,却见小姐怔怔望着窗外。那株老桃树的新枝被红绸托着,在细雨里轻轻摇晃,恍若少年离去时翻飞的衣角。更漏滴滴答答漫过长夜,心兰辗转反侧间,总听见瓦当坠雨的声响。恍惚里那截红绸化作月老手中的红线,青衫少年站在桃花深处,耳垂朱砂痣艳得惊心。晨起对镜梳妆时,她鬼使神差地将胭脂点在左耳垂,又慌忙用帕子拭去。
墨家小院,闻心兰在门前伫立良久,那方沾着胭脂的绢帕还死死攥在手心。竹篮里的莴苣滴着水珠,啪嗒啪嗒砸在晒药草的竹匾上。墨晚风正踮脚给廊下的忍冬藤系红绸,中衣领口磨出的毛边被风掀起,露出伶仃的锁骨。闻心兰的目光落在墨晚风手中摆弄的物件上,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这株也要治伤么?”话一出口,她便懊悔不已,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了话。那尾音颤巍巍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悬在这弥漫着淡淡湿气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墨晚风听到声音,手微微一颤,急忙转身,却不小心碰翻了脚边的陶罐。只听“哗啦”一声,去年收的桃核如同脱缰的野马般,不受控制地四处滚落,在地面上跳跃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直滚到闻心兰的脚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神色瞬间慌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