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的离世,如同一根顶梁柱轰然倒塌,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失去了唯一的经济依靠。母亲一介女流,为了撑起这个家,每日起早贪黑,浣洗衣裳、织布换钱,粗糙的双手很快布满了老茧。待墨晚风稍年长些,学会了写字,他便主动揽下了为药铺誊写方子的活。换来的那一点点银钱,虽不多,却能贴补家用。
偶尔,在攒下些许闲钱后,墨晚风总会抑制不住对知识的渴望,去旧书摊淘上几本旧书。那些泛着岁月痕迹的书页,承载着他对未来的憧憬——他渴望通过科举改变命运,渴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日子虽过得拮据,粗茶淡饭,衣衫补丁摞补丁,但好歹能勉强维持生计,填饱肚子。
归途中闻心兰走得极慢,木簪在发间微微发烫。老桃树断枝处的新芽已抽出嫩叶,系着的红绸带褪成淡淡的藕色。她忽然驻足——那些书签背面,全刻着《诗经》残句,最旧的那支“既见君子“四字。她的脸颊忽然闪过一抹绯红,逃跑似的奔回家中。回到家后,闻心兰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闻言君,“墨家哥哥蹲在灶台边煎药,窗户纸全用旧账本糊的。“闻心兰攥着木簪的手抵在心口,八仙桌上的油灯将三人影子拉得老长。
闻言君放下批改到一半的蒙学作业,砚台里新磨的墨汁泛着青光:“你说他家米缸见了底?”
“可不是?”楚慧娟把绣了一半的帕子搁在笸箩里,“我晌午路过时瞧见墨家娘子在剥榆钱,竹篮里统共就半把糙米。”
心兰忽然站起来,藤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西屋房梁都蛀空了,晚风哥哥睡的床板是用书院废匾额拼的!话一出口自己先红了脸,忙改口道:“是墨家哥哥。”
闻言君与妻子对视一眼,指节无意识敲着《论语》封皮:“明儿把地窖里那袋黍米送去,就说...就说学堂要清仓。”
“我这有几件你爹的旧衫。”楚慧娟推开东窗,月光漏进来照着樟木箱里叠整齐的棉袍,“改改尺寸总比单衣强。”
院外忽然传来咳嗽声,惊得老桃树抖落几片新叶。闻言君望着窗外,忽然道:“下月开讲《孟子》,让那孩子来旁听吧。”
心兰眼睛倏地亮了,袖口蹭翻盐罐都浑然不觉。楚慧娟用绣花针挑亮灯芯,火光里木簪上的“沐春“二字忽明忽暗:“兰儿,明早去菜园多割两茬韭菜。”
“好的娘亲,交给兰儿做便是!”闻心兰开心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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