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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阴阳军靴踩碎矿渣的声响刺破寂静。谢海波反手将血账簿塞进衣襟暗袋,却见吴子光的花机关,正抵着阿秀的太阳穴。英国工程师詹姆斯的独眼龙单筒望远镜,在了望塔上反着冷光,他脚下那台铁饕餮蒸汽破碎机正吞吐着带血的钨砂,仿佛要把整座仁风山吞进钢铁肠胃。
钨砂在矿灯下泛着幽蓝的光,像是地底凝结的星辰碎片。
谢海波的指甲缝里嵌满了这种带着金属光泽的碎石,十指关节因常年挥动鹤嘴锄而扭曲变形。此刻他跪在第三层西巷的矿洞里,后背紧贴着渗水的岩壁,鼻尖萦绕着硫磺与血腥混杂的腐臭——昨夜塌方埋掉的三个工友,尸体还卡在上方的岩缝里。
“老谢,该换班了。”老杨头佝偻着身子爬进巷道,手里油灯映出脸上蚯蚓似的伤疤。这个五十岁的老矿工总爱把发霉的烟丝分给年轻人,说抽一口能镇住地底的冤魂。
谢海波刚要起身,头顶突然传来细碎的砂石掉落声。他看见老杨头的油灯剧烈摇晃,灯油溅在长满青苔的岩壁上,瞬间腾起幽蓝的火苗。
“快跑!”老杨头的吼叫在巷道里炸开,三十七名矿工像受惊的岩鼠般往洞口狂奔。谢海波被推搡着往前冲了五步,后颈突然被热浪舔舐。他回头时,老杨头正用肩膀顶住开裂的顶梁,矿灯在塌方的岩石间划出猩红的弧线,最后定格成半截高举的手臂。
矿警队的皮靴声踏碎了正午的寂静。
吴子光踩着血泊走进矿洞时,7具尸体已用草席裹成僵直的茧。这个靖卫团出身的矿警队长摘下白手套,用枪管挑起谢海波的下巴,德国毛瑟枪的准星在他颧骨上压出青紫的凹痕。
“五...六、七个。”谢海波盯着对方武装带上的铜扣,那些黄澄澄的金属扣刻着英美矿业公司的狮鹫徽章。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鸽子般的咕噜声,那是恐惧在声带凝结成的冰碴。
吴子光突然笑出声,枪管重重戳在谢海波锁骨上:“詹姆斯先生说,每死一个苦力要扣三块大洋。”他转身对副官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把尸体拖去乱石岗,记得剜了左耳——上个月有刁民拿死人耳垂冒充钨砂。”
谢海波看着草席拖过矿区广场,暗红的血痕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蛇。老杨头的左脚从草席豁口耷拉出来,脚踝上还系着端午时女儿编的五彩绳——那抹褪色的艳红在灰扑扑的矿砂里扎得人眼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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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时,7张空铺位像被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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