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没去棚下躲雨，站立须臾，抬手挥了一把脸上的水，往草丛瞥了眼，随后，转身就走，边走边唤系统：“启动程序，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对，我不干了。”

“不要钱了，我就要走。”

“不管，你快启动。”

陶荇眼眸一抬：“那你快点。”

雨点在泥土里迸溅，落在裤脚上，印出灰色小花，走了几步，脚步忽地一滞，有什么拉住了他脚腕。

陶荇冷哼一声，脚一抬越过他。

陶荇没搭理，再次抬脚跨过。

窗外大雨迷蒙，花园泛起层层水雾，陶荇把六个花盆一一挪进来。

黑影趴在窗台边，它还是扁的，没有变成立体的模样，这样子仿佛一滩油自窗边流下。

陶荇瞥它一眼，转身去卫生间吹头发。

风把油菜花吹散了，横七竖八的，余光中瞥见看那影子愣了楞，黑影里伸出了胳膊，蠕动身躯把小花捡回。

黄色的小花瓣飞起来，又被雨水打湿，贴在玻璃上，有黑色的手轻轻拈起，忽而，猛地一松，小花瓣自那手中脱离，而那只黑色的手滑落，看不见了。

大雨之下的花园里，窗台边杂草与泥土的地上，那影子不再是一片，不对，它已经有厚度，是本来的模样了，应该说是一团，可是，它现在不是一团，是……四五六七八团。

像是一块玻璃一样，四分五裂。

陶荇惊愕看着这情景，脑子嗡嗡的，他顾不上多虑，也来不及走门出去绕过走廊，直接从窗户上跳出来，俯身看向头部那一块：“你怎么了？”

可你就是没遵守承诺啊，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把导演吃了，陶荇又来气：“不是故意的？”

影子重复：“不吃人。”

手中却是一软，那胳膊直往下滑，它的身躯突然变得特别软，像是……本来粘稠的胶被稀释了，没有聚合力，手臂一拉，就从指缝落回去，根本牵不住，陶荇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动不了了，自己没法进去？”

再去捡其他的部分，他拿了个衣服，把那些躯体拢到衣服上兜进来，跑了七趟，又转了几圈，确定没有遗漏的，才安心回来，关窗拉上帘子，回头看床上那数块灰色躯体。

“你这怎么回事？”陶荇问，“我能给你怎么弄好？”

“自己能好？”

“可你这样子……”这样子其实细想，就像床上躺着个被分尸的人一般，不过也不知道是免疫强了还是怎样，陶荇没觉得多吓人，他今天更多的是生气。

它今天说的话快赶上之前所有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