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不断有学生或者同事同李雨升问好,李雨升怕男人追上,脚步不敢停,就只随便点点头,一直到走到学校的假山后面,确定那男人没跟上,才松了一口气,继而长长地叹出一声。
他颓然坐在假山边的椅子上,将讲义搁在腿上,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胸口的衣服下面是凹凸起伏的——里面是鹿明烛送的坠子,八年前李雨升从许家宅院的尸山血海里强忍着难受翻找着捡了回来,擦洗干净后,还一直戴在身上。
“明烛……明烛……”李雨升喃喃念了两遍鹿明烛的名字,再度叹了一口气出来。
方才来找他的男人,与他同为这所学校的讲师。只不过这人原先是道观出身的,不知是有些真本事还是假把式,整日里神神叨叨,自从和李雨升混熟了一些起,就天天神头鬼脸高深莫测地在李雨升耳边念叨,说李雨升招惹了不得了的鬼怪、已经被纠缠上、要早日解决才能保住一条生路。
李雨升总疑心这牛鼻子老道是不知通过什么手段知道了点自己与鹿明烛的事情,特意这样乱说乱传,好方便日后揪出个批斗自己的借口,顺带着拉鹿明烛下水——男男禁忌之恋,听着就资本主义、洇靡享乐,应该快刀乱麻、直接根除、枭首示众、以儆效尤。
纵使李雨升对外都称鹿明烛是自己的远房亲戚、战火离乱父母皆亡、相依为命互相照顾,但该看出点什么来的人,还是总能看得出来,每每在背后议论纷纷。李雨升本人呢,又担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名号,一朝东窗事发,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李雨升有些想带着鹿明烛远走高飞,去到乡下,找一间哪怕最为破败的小学堂,对着四五个学生教教“人之初、性本善”的也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也罢,然而世道每况愈下,他总是咬紧牙关,想要不计后果登高一呼,让这些失心疯了的人们、尤其是年轻的人们都清醒过来;可又每每在面对那些义正言辞、凶神恶煞的“盘问”时唯诺嗫嚅,恨不得举高双手剖白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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