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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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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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如墨的黑雾裹挟着咸涩海风，翻涌着漫进暗影岛。铅云低垂的海边，沙滩上站着几十道人影，他们的轮廓在晦暗天光里显得模糊而压抑。离别的愁绪如同涨潮的海水，无声无息漫过每个人的心头，凝滞的空气里，只余海风呜咽，和几声压抑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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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垂眸望向沙滩上黑鸦鸦的送行人群，喉间溢出一声喟叹。海风卷着咸腥的雾霭掠过发梢，将那些仰望着他的面孔晕染得虚虚实实——他们中半数以上都曾是黑雾实验的活体样本，皮肤下至今还蛰伏着变异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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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众人眼底翻涌的并非仇恨，而是近乎狂热的虔诚，像是在仰望撕裂乌云的烈日，将沾满他们血泪的双手，奉为拯救苍生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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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抬手虚虚一挥，袖口掠过潮湿的雾气，他垂眸避开众人灼热的目光:“行了，都回去吧，有时间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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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人群中泛起细碎的私语声，交织着压抑的抽噎。有人攥紧衣角向前半步，又在同伴的拉扯下踉跄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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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沾着沙粒的手徒劳地悬在半空，像将坠未坠的枯枝。最终，此起彼伏的叩首声中，众人如同被潮水冲散的海藻，带着眷恋与怅惘，缓缓没入逐渐漫涨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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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道人影被黑雾吞噬，潮湿的沙滩上只余两道交错的剪影。格温的裙摆被海风掀起又压下，她指尖微微发颤，像是藏着只受惊的蝴蝶。犹豫片刻后，终于从身后捧出那个裹着粗麻布的包裹，布料边缘还沾着清晨带露的野草，在雾霭中泛着湿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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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显目光陡然凝住，雾色在他眼底凝成霜。指腹抚过粗麻布料的瞬间，指尖传来陌生的柔软触感——层层叠叠的褶皱里，藏着件剪裁利落的藏青长衫，暗纹如流云游走于针脚间，看似素净却在翻折处暗绣着金线勾勒的玄纹，朴素与矜贵在经纬间微妙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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