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年明月夜 第47

卢裕民瞥了眼崔珣，又看向崔颂清，嘲弄道：“崔相公寻来这鹰犬走狗，脏了政事堂，倒好意思讽我阴阳怪气。”

卢裕民提高音量：“我卢裕民，是为百姓做事。”

他的话，激怒了卢裕民，两人在朝堂上是互相攻讦，到了这政事堂，更是彼此不让，卢裕民冷笑：“我大奸似忠？我无妻无子，家财不过数贯，也不会沽名钓誉，说自己是什么白衣公卿，更不会一边自命清高，一边指使自己的内侄充当爪牙，罗织冤狱排除异己！我所做的一切，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苍生。”

卢裕民瞬间一愣，崔珣起身站起，讥诮道：“哦，不对，还少了几个州的百姓。”

他说罢，便哑然失笑，他也不愿再去看卢崔二人神色，而是转身，晒笑而去。

终于到了那孤清宅院，看到朱红木门时，崔珣愤懑心情，也渐渐安定下来，他翻身下马，以前这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歇息的场所，但现在，不一样了。

崔珣不由放慢脚步，李楹看着春燕，他看着李楹，和煦日光洒在李楹的身上，她纤柔背影显得格外宁静美好，崔珣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他心中渐渐淡忘了那句“鹰犬走狗”，淡忘了那句“脏了政事堂”，也淡忘了卢崔二人的互相攻讦，世间喧嚣，但只要有她在身边，余生，足矣。

他穿着一袭绯色官服，风起, 海棠花落，漫天落英缤纷, 花如雪, 人如画, 李楹微微怔怔。

李楹有些微愣，她没有起身, 去迎向崔珣，而是蹲在那儿, 双臂搭在膝上, 抬眸看着暗影中的崔珣，崔珣抿了抿唇, 步步从晦暗中走出，金色日光照在他的身上, 给他苍白如鬼魅的面容添了几分明色。

李楹这才回过神来，她忙道：“看……春燕。”

崔珣颔首, 于是也俯下身子，盘腿坐在她身旁，看起了春燕。

李楹也坐在崔珣身旁，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去触碰春燕，但果不其然，她手指从春燕身上穿过，她碰不了活物。

崔珣凝眉，他很难回答李楹这个问题，他不喜欢花，尤厌莲花，至于燕子这些飞鸟，他谈不上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喜欢，他这一生，好像就极少有喜欢的东西，李楹见他迟迟不答，于是道：“我喜欢燕子。”

生机勃勃吗？崔珣垂眸，她喜欢生机勃勃的东西，可是他，和这四个字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没有查案将两人牵引起来，她大概，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吧。

李楹愣了愣，然后很快答道：“没有啊，我喜欢绿树红花，喜欢早莺新燕，但我也喜欢夜静空山，月隐竹林。”

李楹点了点头，她忽从荷囊中倒出一点碎米在手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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