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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辰一张张仔细地看着,嘴角含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嘉许地点了点头,道:“的确精进不少。”见桌上摊放着一本《东坡词集》,越发的笑容可掬,“已经开始读苏轼的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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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屏点头道:“是的,刚开始读。昨天先生教了《水调歌头》、《念奴娇》、《临江仙》,今天讲了《定风波》、《观浙江涛》和《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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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林润辰的笑意渐渐凝在了嘴角,仿佛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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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婉仪去了已经十年了。他曾经为了婉仪的骤然逝去终日醉酒,茶庄的生意日益滑坡,几乎到了倒闭的边缘,父亲的责骂、兄长的规劝、母亲的眼泪,都无法让他从无底的哀恸中缓转过来。直到有一天,絮屏扶着祖母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稚嫩地叫了一声“爹爹”,令他刹那间如醍醐灌顶,清醒过来。絮屏和婉仪长得极像,尤其是一双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晶莹纯净,温善恬静。每次他看着絮屏的眼睛,都隐隐感觉到婉仪就在不远处,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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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絮屏的第一声呼唤,他走出了颓废的生活。这个孩子是婉仪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是婉仪留下的唯一骨血,他绝不能辜负,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于是他从头收拾生意,很快就让原本已经病入膏肓的生意起死回生,重新成为江浙一带最大的茶叶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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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十二分的不愿意,但因为是婉仪的遗愿,他终于还是在婉仪去世后的第三年,把杭素云扶了正。当然,只是给了他林家二奶奶的名分,仅此而已。婉仪那种满桃的院落,即便杭素云再喜欢,再求他,他也绝不肯让她搬过去住,甚至他不允许杭素云模仿着在自己的院子里也种桃,只是在扶正她之后,勉强给她种了许多夹竹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婉仪院中的桃是当年他们成亲时两人一起种下的,桃,只是属于婉仪的,杭素云是不配拥有的。他渐渐疏远杭素云,往往五六天甚至十来天才去看她一次。一开始的三年间杭素云又有过两次身孕,但都不到三个月就莫名其妙地流产了,再往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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