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提着帽子出门的时候,忽然回身,问我:“秋实姐,你对北伐到底怎么看?”
小郭是因为国民革命鼓舞,新加入国民/党的。他满脸茫然,又带着一点激昂:“能怎么看?虽然主张似有不同,却都是我中国之新党派,秉持中山先生遗志,通力协作,合力北伐,成就我一体之中华!”
我叹道:“我不参加国民/党,是因为太了解。我不参加……别的,是因为我还不了解。”
我收拾好行李,踏去福建的路时,他临行还眼巴巴地发电报给我:若有回心转意,望与君共赴北伐。
……
这些年,世道太乱了。反反复复,军阀混战。
可是乡下,大约还能算平静?怎能不平静呢?即使是军阀,即使是袁世凯,无论怎么闹,都也要顾及乡党的。
早年一心闹革命的民国元老们,除了极少数顽固的革命派,大多,也一个个更富庶起来。
原来豪的,称贵了。
即使是如我的小姑姑,也渐渐地由被赶出宗族的游女,变成了一方的女绅士,田产佃户商铺俱全。
开始,小姑姑还总是会念着“女学发展,才能救更多张妈”。后来,不念了。她更多地盘算起今年的田产有多少遭了军阀的马队祸害,佃户今年少交了多少租子。
我却总是还记着张妈不幸的开始,是一场丰收。
而商人们也是和和气气做生意,收米收的米价都贱了。
没有军阀,没有洋鬼子,按照这些仕绅地主有钱老板的指示,叫佃户和和气气种田,商人安安静静经商,张妈真的能好起来?
我十四岁那年,一天,从外回女学。忽然下雨,天地间瓢泼一片。
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我。
雨声滂沱,这声音又微弱,我却偏偏听见了。
因这份眼熟,我赶紧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却见果然是小姑姑田庄名下的一个佃户,不知姓名,人人叫他老黄。经常来女学做苦力,送粮食,作女学的学生饭食,权当抵一些租子。
有时候小姑姑都气得说他一句:“这个老黄,越来越不像话!”
因为老黄相貌太滑稽。头上没有几根头发,听说是生来秃。眼睛小的同麻雀似的,一口黑乎乎的牙齿,瘦,太瘦,衬的身上沾满泥巴的破衣服总是布条似的晃荡,冬天也半露着胸膛。
因只有我年纪最小,小姑姑又不忌讳这些,所以每次领着女佣去登记他送来租子的总是我。也就有些熟识了。
今天忽然见到他,我很是吃惊:“老黄!你你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给他撑住伞。
我这才看到他身边有一袋东西。
老黄没有回答。又晕过去了。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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