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如有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来,就能听到卫六郎的母亲,我的婆婆,据说又哭了一个晚上。人们纷纷拿谴责的目光看我。
寡妇哪能无忧无虑?如果睡得香,说明你根本没把新死的丈夫放在心上。
有时候摸摸凹陷的脸颊,我也会想:你如果还能再见到我,恐怕也要吓一大跳了。
上面神主牌,高高端坐。写着一个素未谋面的死人的名字。
敏妈有时候会在我敲木鱼的时候,愁眉苦脸地问我:娘子,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有敏妈,感激我不让她女儿陪嫁,自愿地跟过来。一路上因为水土不服病了好几次。
因此告诉她:不要多想。过了丧期,就好了。
至于她的问题,我也只能在心里偷偷回答她:这是活死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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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落满盆底的时候,外面有人推开门进来。
齐芷苍白瘦削的脸庞上漠然地一笑:“麻烦了。”
那信上只有一句“一切都好。勿念。”
过了一会,敏妈进来,悄声说:“娘子,他们瞧过了。似乎觉得没问题,送去驿站了。”
寡居幽闭,齐芷常常写信给妹妹。然而,卫家对这个千里远嫁过来,青春守活寡的外地媳妇似乎格外不放心。她的每逢信都要检查一遍,似乎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别的信,她只好当做写来宣泄苦闷,写完一烧了之。
齐芷闭上眼,捻着佛珠,动了动嘴唇:“我知道。”
为了我好。
敏妈看着看着,实在不忍心。便道:“娘子,九姑奶奶说等会要来顽。”
卫家九娘,小名芳儿。是卫六郎的亲妹妹,是她的小姑子。
☆、 无盐女(三)
府里的每个如厕的厕所,都挂上了前一天的取粪箕,上面缠着白绸带,饰以钗环,簪以花朵,另用银钗一支插箕口,供坑厕侧。
因齐芷是新寡的寡妇,卫家人怕她身上的晦气冲撞鬼神,只叫她远远地在院子里呆着。
紫姑是传说中的司厕之神,又作子姑、厕姑、茅姑、坑姑、坑三姑娘等。
丫鬟惶恐地看了远处的祭拜一眼,嘘声说:“六少夫人,不是祭紫姑。您看那白绸带。”
而其中区别祭拜的是鬼还是神的,就是绑祭祀物品的,是红绸带还是白绸带。
紫姑是厕神。绑的是白绸带,那祭祀的就不会是紫姑。
她话还没说完,丫鬟就捂住她的嘴,颤声在她耳边说:“夫人!那是说不得的东西!”
卫家这样的家族,为什么要祭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