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轰然应和了一声,几个人一起狠狠拉开抓挠齐老爷的林氏。
林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雪白中衣,被按在地上,头发上和身上都粘着土灰。
不知道在喊什么“我不是”。
一个婆子哭着脸:“老爷,可是,可是夫人的药碗总是空着出来的。房里内外也没有药渍。”
她不再挣扎乱舞手脚,也不再喊叫。
听到这熟悉的咳嗽声,几个仆妇都松了一口气。疯病似乎过去了。
林氏从地上,慢慢抬起头来,从头发的缝隙里,像女鬼阴阴地窥世一样,静静看了齐老爷一眼,轻轻说:“好了。”
齐老爷说:“还是再看看吧。我明天请张大夫过来。”
齐老爷蛮强地打断她:“就明天黄昏。你在屋里等大夫来。”
“照顾好夫人――不然!”齐老爷狠狠指着几个仆妇说了一句,捂着半边被抓了的脸,大踏步走了。
几个婆子互相看看,要去扶林氏起来。
她看着只余下半边在天际的落日,在橘红的余晖里,突然笑了一声,自语:“你也落下来了。总是――要落山的。不是吗?”
婆子们对这种怪话已经习以为常,跟在她身后,关上了西苑的门。
最后的余晖里,乌漆的大门死死合紧了。
“哦,你问她?”齐萱没精打采地趴在塌上。
猴子抓了抓头上的毛,说了今天看到的事。
“病?什么病?”猴子似乎是决意问到底。
“什么是臆症、疯病?”猴子挠着头问。
“总是犯吗?犯了很久吗?”
“反正她的臆症是犯了很多年了的。从她进门开始――大约很久了。爹从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她悄悄地吃药治病,总不见好。”
猴子只得闭了嘴。
山林里的动物们没有这种叫做臆症的病,听起来是人才犯的?
它对这种病也充满好奇。
☆、 疯妇人篇(二)
天刚蒙蒙亮,齐府的一扇偏僻的小门就开了。低调而隐秘地请进来一位戴着葛方巾,留着山羊胡子,八字眉,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大夫。
这个就是张大夫。据说这是个名医――最重要的是嘴极严。
张大夫到了西苑,被带到内室,几个强壮的婆子虎视眈眈。
坐在那的林氏,照旧例,穿着色调暗沉的高领长沃,密封得脖子一点肌肤都不露。
张大夫进来了。林氏只是瞥了他一眼,是她惯常的那种静静地,凉凉地神色。却一句话都没有。
张大夫拈着胡须:“好说。老规矩。”
留夫人和一个男人在室内,这看起来是不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