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步煜坐在那里，被孤寂的夜色包围着。

看着那些奏折，他忽然感到十分无力，满腹情绪在这一刻打到了顶峰，让他几欲攥紧拳头，将折子全都推下书桌去。

他不要当这皇帝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又要被抛弃。

他攥紧了拳头。

紧接着，便是一股幽香。

少女身子轻盈，端着一碗甜汤走进殿。

陛下

她不备，身子被人往前带了一带，紧接着便毫无征兆地跌入到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少年的面颊蹭在她脖颈间。

戚卞玉掩去面上绯色，赶忙问：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步煜闭上眼，睫羽轻轻颤抖着。他就这般沉默了许久，久到戚卞玉的胳膊被他抱得发了麻，也极有耐心地没有将他推开。

浓黑的夜里，一贯清冷自持的少年如一头脆弱的小兽，将她的身形环抱住。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眼角有几分湿润。

他道，声音很轻，就这般顺着夜风飘入了戚卞玉的耳朵。

陪着我，就陪着我一小会儿，好不好？

夜色微潮, 迎风扑来少年身上的香气。

分不清是什么香气，她只觉得其中夹杂了许多说不上来的花香味道，很轻, 很淡, 带了些沁人心脾的清润之感。但如今他整个人却像是被这潮湿的夜雾打湿，周遭游离着一种脆弱不堪的情绪。

陪在长明殿，陪在这漫无边际又暗潮汹涌的夜色之中。

小姑娘点了点头，睫羽轻缠着，佯作平静地垂眼。皇帝就这样坐在龙椅上、将她环抱住。他的侧脸蹭了蹭她的身子，薄唇微抿着，不再出声。

太阳早就落了，可长明宫的宫灯还未歇息。

他很安静, 很乖巧。

戚卞玉被他这样抱着，大气不敢出。

他们不该这样。

她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

也是最了解陛下的人。

他所有的欢笑, 和那些未曾言说的小心思。

见他今日如此，戚卞玉想要伸出手，轻声安抚他。可那只手方伸出去一半，又僵硬地愣在了原地。烧红的面颊令她多年来的那些少女心事无处遁形，她的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因为这从未有过的、暧昧的接触，少女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几欲燃烧起来。

她无法镇定。

她可以做解语花，却不能做枕边人。

戚卞玉也垂下眼帘。

陛下，您今日，是出宫去了么？

几乎每晚，皇上都会乘着马车离宫，至于去了何处，他却有几分支支吾吾。

见状，戚卞玉也心知，这件事并不该让她知道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