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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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主不拆吗？”她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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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荀玄微笑看了一眼黑漆长案上躺着的书信。朱红火漆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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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大抵没有好话。我今晚倦怠，等过几日精神好些，再拜读里头的洋洋训导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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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听了那句‘今晚倦怠’，立刻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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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手轻脚地出去。走到门边时，回头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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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玄微坐在原处，黯淡灯火映亮了他的侧脸，光影朦胧，人仿佛坐在朦胧浅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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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垂落，指尖随意地摆弄着案上那封没有开封的家信，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和晚上宽慰百姓时并无太多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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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情绪向来不外露，并不会表露特别的喜悦，也极少表露哀伤。大多数时候平静如深海无波，轻易看不出水流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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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知道自己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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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自己无缘得见的父亲。她从未有任何印象，但在阿娘的描述里，她可以轻易地勾画出一个抱着爱女、喜悦无限的年轻父亲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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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喜爱她的阿父，却早早离世，阴阳两隔，徒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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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郎君，出身优渥，才华出众，却不能得他父亲的喜爱，数月前遭受的一次严厉家法，令他病体缠绵，至今未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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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熟悉的苦涩感觉弥漫心头。在这个瞬间，阮朝汐无声地感受到了某种她从不陌生的，属于人世间的苦难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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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种熟悉的苦难滋味，和眼前温润如玉的郎君却又格格不入。人世间被苦难轻易激发的阴暗而激烈的情绪，他的身上始终不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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