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制宜吗?”头人喃喃自语。
“我……”头人咬了咬牙,不知对方到底真是无意提起的此事,还是有备而来。
别看他在这些族人之中被选作了领头人,但他这个“头人”连一方千户都混不上,甚至还是挂名在那囊氏的千户名下。
就算侥幸要比其他奴隶多出些许私产,还有着让一部分人听从他行事的本事,可一旦上头有令,他也只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都给交出来。
他怕自己做错了决定,就算没死在这群周人的手里,也会在将来的某一日,死在他的“主家”手中。
但也就是在他心中不断权衡顾虑之间,他听到那武周使者说道:“这就更不用担心了。倘若我大周兵马推进,直抵逻些城下,你们这些人都要重新被编入州郡户籍之下。”
“此外,我们还将当年用于灾年与战备物资调派的度支巡官作为监管官员,严令边僻之地不得在两税法外私立名目。又以平准署官员考量各地当缴税赋,平抑物价,确保新税法推行。”
这什么租庸调和两税法,他听不明白啊?
“当武周大军攻克吐蕃王城之时,这藏原之上,也将再无奴隶之说!”
“她说,这是她给出的许诺和……凭证!”
棉衣很轻,但放在人手中的时候,却好像有着逾越千斤的分量。
这一方部落的领头人虽然对于两税法这样的缴税律令依然一知半解,却还是在挽留了这些“武周商人”留在此地过夜后, 如饥似渴地听着对方讲解与之相关的条文法规,也听到了更多对他来说陌生而又新奇的东西。
“这片土地上的东西都是归属于那些大贵族所有的。和王室联姻次数多的,就变成了尚族, 比如这一带所属的那囊氏。在朝中当大官次数多的, 就变成了论族……”
所以度支巡官这样的东西,在这位头人听来, 也只觉格外的费解。
抗灾这种事情,在他们听来更是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们的领主都是怎么做的?”
“有些时候我们也会想……同样是人, 为什么有些人就能做天神后裔,朝堂重臣,有些人却只能和牛羊为伍,图个生存尚且不易。”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问道:“说来,你方才提到,你们的度支巡官要在灾年调研各处物价,将大批货物从一个地方运载到另一个地方。那……”
在这位头人看来,这真是个最棘手的问题。
那武周使者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你难道以为,度支巡官这个官职,是以家族传承的方式选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