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钰喉头一哽。记忆里那个总追着他喊“哥哥“的小丫头,溺毙时手里还攥着半块芙蓉糕。他忽然觉得口中甜味发苦,蜜饯核“咔“地咬碎了。
更漏声里,晏菡茱将密信凑近烛火。火舌卷过“章嬷嬷“三字时,她忽然轻笑:“这老奴倒是个妙人,知道用安神香配铁线蕨。“话未说完,沈钧钰已夺过信笺细看——那日纪老夫人房中燃的,正是会致人昏沉的铁线蕨香灰。
“娘子怎知。“
“你当芙蕖姐姐那手调香绝活是摆设?“晏菡茱吹熄烛火,任月光漫过案几,“去岁她赠我的安神香,可是能引来夜蝶的。“
檐下铜铃忽被夜风吹响,沈钧钰望着妻子隐在阴影中的侧脸,忽然想起大婚那日。喜娘说新娘子腕间胎记是福相,他却在那抹红痕里瞧见刀光剑影。
“钧钰。“晏菡茱忽然转身,月光映亮她眼底水光,“若有一日我。“
“不会。“沈钧钰突然将她揽入怀中,玄色衣襟染上她鬓间茉莉香,“沈家后宅,永远不会有这些腌臜事。“
更鼓声遥遥传来,晏菡茱望着窗外纷扬的雪。前世她跪在祠堂时,也曾见过这般大雪。那时她为着“贤良“名声,生生冻坏了膝盖。如今重活一世,方知“贤良“二字,原是插在女子心口的双刃剑。
……
暮色漫过纪府飞檐时,晏芙蕖正倚在缠枝牡丹锦枕上。鎏金烛台爆了个灯花,惊得她腕间翡翠镯磕在青玉案几上:“芒种,扶我起来。“话音未落,眼角已滚下两行清泪。
“夫人仔细身子!“芒种捧着掐丝珐琅痰盂疾步上前,眼见主子捏着鲛绡帕子抽泣,帕角银线绣的芙蕖花纹早被揉得起了毛边——这帕子还是三日前为老夫人守灵时用的。
戌时三刻,大夫收起针灸包:“夫人这是郁结于心,需得静养月余。“他瞥见晏芙蕖袖中露出的半截《女诫》,书页间夹着的安胎药方墨迹犹新。
待屋内只剩主仆二人,芒种突然噗嗤笑出声:“老夫人这遭走得妙,咱们库房的银钥匙总算能保住了。“她拎起鎏金香炉添了把苏合香,青烟袅袅中,惊见晏芙蕖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浑说什么!“晏芙蕖突然将帕子掷向菱花镜,镜中映出她发间歪斜的白玉兰绢花,“将军自幼失怙,如今连母亲也。“她哽咽着抚上微隆的小腹,锦缎下的金丝软甲硌得掌心发疼——这是防着老夫人发疯伤胎的。
芒种拾起帕子掸了掸灰:“奴婢这就去请说书先生,定要把老夫人'贞烈殉节'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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